平日只有重大节日才开启的第三层戏台打开。灯光亮澈夜空。
小楚却为章筱萱捏把冷汗,如此大的舞台,怕章筱萱头一遭,班底都是高的人。依高的名声,如今游艇上多少拥趸,他章筱萱若不能应对,怕是这对台戏可要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
而高寿三由来的调门高,登场前特地向乐师示意三个手指,再往上指指,楚耀南心头一沉,不知是一场什么样的恶仗。
章筱萱看他一眼,点点头登场,立在台口,对乐师摆摆手,这是代表,他随意,什么调门都能可以来,这可惊了楚耀南和身旁的管家,骂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雀儿。”
风流倜傥的正德帝夜宿梅陇镇酒馆,偶遇漂亮的店家妹子李凤姐儿,调情挑逗纳为妃子的一段佳话。
正德帝唱起二黄四平调那“有寡人离了燕京地,梅陇镇上闲散心。”
台口幕后,筱萱揉了袖笼,透出几分紧张的沉默。
小楚隔了窗看得真切。那正德帝手中木马儿一响,娇俏的李凤姐一亮相,那身段模样令人眼前一亮,一片喝彩声。
小楚忽然就被那戏中人物摄去神儿一般不动了,好歹自己也像不像三分样的学过几出戏,如今真跟这当红的伶人比起来,可真是相形见拙了。
想想也曾听些票戏的人议论过这些年野台班子“六合班”,一个唱杂戏梆子起家的野路子班子,如今媚俗唱几出粉戏难登大雅之堂从民间火红起来,又捧出个炙手可热的小角儿“小水仙儿”章筱萱,平平常常一个伶人,台下活脱脱一个男孩子,看不出半点儿是台上去旦角的戏子,竟然上了台可真是比寻常女孩子还娇俏千倍。他踩了跷,举手投足,抿唇任性,嘟嘴斗气,又不似有些伶人疯场,好人家的女孩子,年龄感鲜活,活脱脱一个豆蔻年华娇羞的店家替哥哥当家的小姑娘。
寿三儿也仿佛来了压力,若今天输了这台,他将溃不成军。于是他故意用踩抹布,挠手心等动作故意夸大正德帝的“游龙”,眸光里把个色迷迷的流氓正德帝演得活灵活现。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只是仿佛下面给李凤姐儿的好更多些。
小楚细品不由摇头,叹口气,旁边贴身坐的母亲三姨太问:“唱得多好,叹什么气?“
“过犹不及。“小楚感慨一句。老夫人也笑了摇头。
后面就是那耳熟能详的西皮流水:月儿弯弯照天下,问起军爷你哪有家
……
凤姐儿果然步步生莲花般婀娜可爱。
“好人家,歹人家,不该鬓边斜插海棠花。扭扭捏捏实可爱,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海棠花来海棠花,倒叫军爷取笑咱,用手取下海棠花,从今后不戴这海棠花。”
唱到此,筱萱的凤姐嘟嘴赌气,摘下鬓边海棠花,扔去地上。原本后面是正德帝的一段唱:
“凤姐做事理太差,不该踏碎了这海棠花。”
但忽然画风一改,不等唱,寿三儿去的正德帝忽然换做个惊慌阻拦护花的姿势,猛然蹲身,一把就握住了凤姐虚踩海棠花那穿了跷鞋的“三寸金莲“,端端把在手中,就不松手,台下一片轰动,叫声四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小楚惊的倏然起身,台上的筱萱也惊得始料未及,脚被正德帝死死握住,顺了裤管捏了一把,那唱戏的脚下踩的木跷原本是硬木削成的,伶人只有前面三分之一的脚面在前面削成小脚套了三寸金莲小绒球绣鞋上。身体的全部支撑都在前三分脚掌。后面的脚立起绑在硬跷上,用层层裹布缠绕勒紧,在套个撒腿的跷裤,看上去就是女孩子的三寸金莲小绣鞋再彩裤下若隐若现的,再跑起场来,上面那粉色的绒球一颤一颤的,格外娇俏。
只这被猛然提起一只脚不松手,筱萱试着抽脚不能,脸顿时一阵臊红。乐师场面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又给了一段过门。
凤姐儿单脚不动,口中娇羞恼怒的一声:“呀呀,啐!快看台下,那拿了本本的 ‘风化署’的官老爷,记下来拿了你去见官,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