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起身坐好,将猫儿抱在怀中玩耍,“狗喜欢跟着人,猫就不同了,它自己就有数不完的乐子。”
常敬霆细细领会她话语间的意思,笑道:“天性使然,狗怕寂寞猫享受独处,波斯猫比较粘人温顺,我明日送你一只。”
棠儿抿嘴,纤手轻抚猫儿的后背,“我不想养猫,和它几乎同时被弃,故而有种缘分。”
怎样高华的男子才会抛弃她?常敬霆有些恍惚,心中时而茫然,时而又感觉到莫名的落漠。
棠儿不想与他说话,重新靠下去,专心抚着猫儿,不刻后,猫儿肚皮朝天,发出“呼呼”鼾声。
一时静悄悄的,常敬霆的心热得仿若面下这盆炽炭,又禁不住目不转睛呆看。她闭着眼睛,长而微翘的睫毛在脸颊打下扇形重影,小巧直挺的鼻,淡色双唇,越看心中越是爱慕。
待常敬霆轻步离开后,棠儿没了睡意,出门赏雨,看见小水仙靠在墙角正与谁聊得火热,那人眼熟,原来是万利钱庄的大伙计段峰。
小翠去唤,小水仙没多久就过来了,棠儿挑一只最好的翡翠镯子给她,“妹妹,这镯子你试试。”
小水仙向来直接,知道她有钱,毫不客气接了镯子戴入手腕,“说吧,要我做什么。”
“妹妹真是爽快人,你和那段峰要好?”
小水仙摇摇头,翠玉耳坠晃荡不停,一双凤眼活泛异常,狡黠笑道:“他又没钱,拿什么和我要好,不过是谈生意打了两个茶围。”
棠儿低头,笑着执了她的手,“钱庄伙计随身都带着收账本,妹妹能不能想法子将他的账本拿给我看看。”
腕上的镯子起码值好几百两,小水仙细细一想,自信应承:“没问题。”
棠儿本想略略了解万利钱庄目前在追收的坏账有多少,翻着细看,这才发现这本竟是总账,万利钱庄的放贷路子广,最低现银居然不足十五万。
棠儿只感五内翻腾,不动声色地将账本还回去,沉思许久,万利钱庄不停放高利收益可观,但本金不足是极危险的事。
单松友迷上月娥挂了不少局账,渐渐支撑不下来。月娥一边应付客人,私下又与贺翔打得火热,贺翔声称老爹欠债殃及自己,每每相求发誓下跪。
月娥从钱贵那里得的几万银子全被贺翔哄去,以致落得进退两难,正巧有老板孙季讨好,她在听雨轩不受待见,心窍转一转,知道必须戒掉贺翔这个情人,生出歪点子。
连着两场酒局应酬,孙季带着别家倌人却吃在嘴里看在锅里,见月娥媚眼勾魂,腰如柔柳,从头至足没有一处不媚,不免心痒难挠。
月娥是江湖老手,得知孙季有钱心中暗喜,揣摩其心思装出清高来,等他态度一淡又主动示好,来来回回愣是没让他占半点便宜。
几番勾心斗智,孙季被月娥撩得把持不定,花钱毫不吝啬,娘姨丫鬟们都得了赏钱,格外献媚殷勤。
月娥面若夭桃,丰态娇娆,穿海红缎水泄长裙,领口略低露出美颈香肩,抱琵琶唱了一首曲子,接个局票要出去。
孙季吃醋拉了她不许去,月娥一手扶着椅靠,欲拒还迎,又低眉欠身去拉鞋帮子,衣襟鼓鼓颤颤,好似揣着两只不安分的大白兔。
孙季将她领口下的春光看了个清楚,顿时煽动满腔邪火。月娥一抬头,忙伸手去捂,佯作怒色,嗔道:“再看挖眼。”
孙季常在花丛中打滚,这打情骂悄的好风情受之不腻,一把将她搂过来香一口,怎么也不放。
月娥被他缠得没法,让娘姨找人代局,歪在他怀中做欲擒故纵的法子,娇笑道:“你啊,求我不得,趁早捂好钱袋。”
孙季被她身上的香气薰得失去理智,急切开口道:“这话怎么说的?”
月娥靠在他肩上,腻声说道:“除非你娶我,否则不管你拿多少钱,我绝不留住局。”
孙季一听,哈哈大笑:“谁人不爱银子,这话我可不信。”
月娥伸手拢了拢领口,“我当倌人腻了,只想寻个好人过踏实日子,大钱我不是没见过,我这儿连你的干铺都没有。”
看她认真,孙季表情也认真起来,“你真想嫁我?”
月娥面上一瞬落寞,片刻又转为嘻嘻笑容,“我想嫁,可没说非赖你。”
孙季自认为能收能放,生出量珠聘美之意,“红楼门槛再高也是堂子,欠债的倌人不够开销,求客赎身,债清便想法折腾。我倒是有心,只怕当了瘟神冤桶惹人笑话。”
月娥并不生气,笑若春风满面,从他腿上起开,双手去整裙角,“今日才知有这一说,怪我父母双亡,无债一身利落,你去捧别人,我不跟你玩。”
孙季从不按正常出牌,听她并无欠债,爽快道:“娶就娶,我能怕了你?”
沾上月娥身子的客人除非钱财耗得所剩无几,几乎流失不掉,钱贵就是最好的例子。金凤姐不想让她赎身,故而开了八万高价,没想到孙季二话不说就拿来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