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萧在一旁听着胡阳的自述,不准备打断。
有时候,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比陈述者更重要。因为,谁都希望自己想法得到他人关注与认可。
胡阳继续说着:“就这样挨过了两年,迎来了高三临考阶段。那段时间由于课业任务太重了,男孩有些茫然,他不得不寻找一些其他途径缓解心里压力。于是他跑到书店,用自己攒下来的一些钱租小说看。”
付萧注意到,胡阳描述这段话时,脸上快乐的神情一闪而过。也许对他来说,在那样的高压日子里,看小说是唯一的慰藉。
“那时的小说厚厚的一大本,虽说携带不便,但捧在怀里就是有一种充实舒坦的感觉。男孩渐渐迷上了小说里的世界,直到那一次,他将小说带到了课堂上…还是班主任的课。”
胡阳的声音越发低沉,牙关在微微作响。
“男孩永远记得,那天上课前换好座位,他藏在课桌里的小说由于体积过大,被换座位过去的同学弄掉在地上。偏偏就这么不巧,班主任当场就捉到现行…男孩被理所当然地供了出来。”
不仅仅是付萧,刑警队众人在玻璃窗外听着听着心情也开始凝重。从胡阳的态度来看,这应该是他萌生仇恨的最初阶段。
“男孩至今都记得这位班主任的狰狞嘴脸……他一把拿起男孩心爱的书籍,当着男孩和全班学生的面狠狠地撕碎。每撕扯下来一大块书页,他就往男孩脸上砸一次!”
说到这里,胡阳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杀意,浓烈的仇恨之火已在他心中点燃。
“这样就算完结了?当然不!他嘲笑男孩一无是处,怪不得成绩上不去,他叫嚣着还要让男孩叫家长来学校。班主任刺耳的言语与同学们冷漠的眼神在那一刻如利剑般反复折磨男孩的内心…”
“男孩哭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可是…那个禽兽般的老师并没有这么轻易放过他。他给男孩记了一个严重警告,并把处分结果直接通知给了男孩的监护人——他的父亲。”
胡阳说到这,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付萧:“你觉得男孩的父亲会怎么做?”
“我想,就一个酒鬼父亲而言,面对这情况肯定不是安慰…”付萧略作思考,给出了答复。
“没错…一个成天酗酒的父亲,能指望他做什么?!男孩父亲本来就想让男孩辍学去打工,好让他赚钱给自己买酒喝。得知了男孩在学校被处分后,他逼着男孩去办退学手续!男孩不肯,父亲就抄起棍子狠狠地揍他,直到把棍子打断…男孩依然跪在地上不肯低头。”
“这种父亲还不如没有。”审讯室玻璃窗外,秦诗雨谢瑶几位女性已经非常愤慨。
“在男孩的恳求下,两人达成了协定。若男孩能考上大学,一切暂不计较。若是没考上,立马退学去打工。”
付萧认真地插了一句:“这样看来,男孩似乎仍有把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机会…?男孩本来是可以有的,可是…他的班主任根本没有让他完成这个心愿。之后的日子里,男孩常常被他故意挑刺辱骂,刻薄的话语严重影响了他学习状态,最终男孩在考试中发挥失常…他与理想失之交臂,变成今日潦倒模样。”胡阳情绪显得十分激动,看起来似乎要暴走。
不妙啊,这小子要发狂?周扬从门外看到正准备冲进来,付萧却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他看着胡阳缓缓说道:“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被人肆意辱骂践踏的感觉非常不好受,更痛苦的是当理想也变成了押注的筹码,人就变得患得患失。”
胡阳握紧的双拳渐渐放松,他凝视着付萧:“你也经历过?”
“多年以前,我感受过痛彻心扉的离别。现在的我,或多或少能体会一点你当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