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翻看书本后道:“万幸自成发兵之事,才刚传到此处。三桂遣派斥候打探兵力再回报,亦当在一两天后。”
王承恩掐指一算,不明问曰:“然则那样又如何?”
奏微笑道:“当初夫君急召三桂入京勤王,他就在路上慢慢行军;如今恶有恶报,清军亦稍缓南下。”
吴三桂如意算盘是引清兵打自成,可是这招似乎失灵。
“三桂想引两军混战渔人取利,多尔衮亦非白痴,焉会中计。只要三桂撑不住,‘假降’就成‘真降’,清军自可名正言顺南侵。”
朱由检早从军事文书中,知道多尔衮这摄政王绝对是一流人物,万万大意不得。
既知对方同样有心算计吴三桂,料想区区五万关宁铁骑,耗尽死绝亦仅是时间问题。
“夫人能知各军兵马数量乎?”
呜呀,只要认真起来,真的满厉害的皇帝。
甚么五万十万,多是虚报,唬吓敌人。
朱由检迅速掌握这场战争关键所在,就在于各军确切人数。
“吴三桂之关宁铁骑,合三万七千三百二十人;李自成之大顺军,合八万六千二百八十二人;多尔衮之大清军,合七万三千四百五十人。”
朱由检料不到奏真的能如数家珍,沉吟半晌。
“平西伯之关宁铁骑再强,估计撑不过三天。”
奏即时一顶高帽笠上去:“皇上英明,照自成如今行军速度,大约二十日即抵达前线。至于三桂那边,恐怕十五日才辨明形势不利。”
朱由检冷哼一声,论政治手腕,奏完全是门外汉,哪及他万分之一。
虽然他不会打仗,但还能准确判明军事形势的。
不过拍拍马屁还是有点用,尤其是自己在意的美人,拍得开心,心情亦稍微愉快。
朱由检越加重视奏,心想有她扶助,何愁大业不成?
“区区三万多兵马,面对人海战术,亦难以获胜。”
奏继续向各人分析。
“诚如方才所言,三桂原本是引清兵先攻打三桂,但多尔衮没有中计,不足四万的关宁铁骑,便得正面对上李自成八万大军,当然只有败亡一途。”
说至此处,奏微微一顿,望望朱由检,随后来续话。
“陷入绝境的三桂,只有一个办法活命……”
“降清?”
朱慈照朗声回答,奏闭目点头。
“照儿聪明,正是如此,亦是多尔衮的算谋。他偏要等三桂快亡,有求于他,才挥军救人,这样才能活活掐住吴将军,为其所用。”
朱由检再三思量,吩咐奏协助自己闯入军营强夺吴三桂兵权,当是易事一件。
但之后就换自己一力挡住李自成及多尔衮两方人马,根本没有胜算。
果真如奏所言,处置三桂之事,只能押后吗?
“请说下去。”
朱由检不死心,他就不信自己无法杀死背叛的大臣。
“唯今之计,只有堵截三桂与多尔衮求援之路。”
奏翻看各方情报,尝试找出逆转的胜机。
“多尔衮收不到求救,不知前线情况而继续缓慢行军时,于中间的时间差内,率先控制关宁铁骑,击退闯王部队。”
奏权衡一会,随后再道:“如果事情顺利,更可以救出军中随行的两位皇子。”
“当真?”
“只要三桂不死,妾身自有妙策。”
用两位皇子的性命,去要胁朱由检保存吴三桂一命?
如此无异要胁皇上啊!
奏也不想让双方关系闹太僵,但为长远战略考虑,不得不保三桂,只得出此下策。
朱由检眼皮颤动,心中分晓,他知道奏在对他讲条件。
可是他没有生气,不知何解,见到她的脸,总是无法愤怒。
“哼……好吧,就交给夫人了。”
朱由检没有直接阻止,算是默许了。
因为她是自己妻妾,所以格外开恩。
这“人情”真是太厚重了,奏心知此事过后,自己再难反抗朱由检,惟有认命。
她早就有觉悟,为达成目的,要舍弃一切。
王承恩害怕二人相对的气氛,问朱由检道:“接下来是否速赴关外?”
“正是,三桂收到军情,知多尔衮没有中计与大顺军残杀,山海关势难守矣。他是聪明人,战争未开始,已经预见发展,判明输赢。于此情况下,必将改变初衷,由不许清兵入关,转而迫切要求其入关援助。”
奏根据种种事实数据,判断战事发展。
“我们应及早冲出关外,在道上截住三桂派出的信使,勿让多尔衮收到任何请求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