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无言,奏转变话题,趁二人用餐时汇报外面情况。与承恩不同,她直接翻开书本,心中有疑问,若有思量,相关情报便源源不绝呈于眼前。
“司礼视印太监王德化以内三百人,包括各监局印官,纷纷迎接闯王入宫。”
百姓夹道欢迎,倒也罢了。最令由检动气,是文武百官全部投向闯贼!
明明今晨他亲自在前殿鸣钟,无一人上殿!
由检激动地道:“罪臣误我!全部皆杀!”
承恩斥道:“妖女,休得胡说八道!”
“如今仍不相信我的说话吗?既然如此,大可亲自回宫印证。”
二人当然不敢动,好不容易才离开皇宫,怎么能够返回去,自投罗网乎?
“难道朝中再无忠臣吗?”
“城破时,有官员、太监及宫女自尽殉国,另外抗击大顺军而战死者凡千人以上。”
由检默然半晌,令奏逐一念其名字。奏依言而为,依书直说,一个接一个名字念出来,其中念及大臣太监者名字,有认识亦有不认识。忽而说到“巩永固”时,由检心中一抖,颤声问:“他是如何死的?”
“阖门焚火,举剑自刎。”
由检不能自持,终于泪崩难抑。
巩永固,宛平人,娶明光宗之女乐安公主,拜驸马都尉,与由检表弟新乐伯刘文炳份属好友,深得信任。想到连此等忠义之士亦亡故,岂能不悲恸耶?
奏不再说下去,她静静合上书本。
“死者已矣,不能复生。与其回忆故人,不如踏实向前。”奏向二人说:“吃饱更衣后,便要议定今后行动的方向。”
吃饱后主仆二人转入陋室横墙后匆匆更衣,由检本所穿之白袷蓝衣、背心?裤等随便弃于地上,换上一袭平民的蓝衣。由于天气稍寒,再加穿一件外套,手足依然冰冷。
见二人换好衣物,梳理发型,不再一副颓靡之貌,令奏点头暗赞。她收拾二人所脱之衣物:“此物万不能留,需要焚毁。”
“无妨。”
此身既已落难,隐匿于平民之间,岂能再挂念龙袍锦衣?烧掉正好,看不见为净,毋庸挂念。
奏直接拿二人旧衣物堆在室内一角的柴炉,蹲下来一盏茶间,就冒起洪洪暖火。
不见她生火,手中亦无火把火石,是如何引火燃衣?二人只见其背,未能目睹前面做过甚么手脚,更加肯定她使用妖术。当然事实非常简单,她只不过是用打火机罢了。
故意不让二人瞧见,是为保密,她才不想浪费时间解释那么多,亦不知从何解释,才能令他们明白。
奏向二人道:“旧衣已烧,前尘已了,需考虑接下来的行动。千里之行,始在足下。图谋复兴明室是目标,第一步应该如何办?大人有没有主意?”
非常遗憾,这个问题方才主仆已经谈过,可耻地毫无头绪。
“首……首先要伪装身份……不如微服易名!”至少要掩人耳目下蒙混出京,承恩人急智生,想起大戏说书中,亡国之君逃亡时,都是用类似的手段。奏暗暗颔首:“好主意,那么大人打算改扮成甚么身份?”
由检心中细思,即使是平民,依然有各行各业不同身份。如今想来,自己对平民百姓瞭解太少,一时之间没有主意。
“皇上扮成商人,臣为家丁,以为然否?”还是承恩鬼主意多,当然尽是出自戏曲说书。反正明代商家势盛,穿州过省是常事。
“此计可也。”其实由检没有主意,既然承恩说出口,自应没有问题:“承恩,如今吾等乃避难之中,要掩人耳目。你左一句圣上,右一句万岁,恐防隔墙有耳,东窗事发。”
“是!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