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来到山脚处，奏一边走一边捧书低头细读。或迈前，或转左，或闪右。眼睛从不举头，却像有第三只眼，彻底看清楚路段方向。由检及承恩不免心中胆怯，毕竟身在窄小胡同内，四周闻得战争之声，一旦有闯贼发现，凭他们三人，焉是敌手？

奏可能会妖术之类，不过人多欺人少，面对逆贼大军，她仍然是逃走及躲匿，恐怕没有正面战斗的本事。传闻外城已陷，不知城中有多少逆贼降贼，故此步步惊心。奇迹地奏在京城胡同中穿来插去任意行走，都挑无人处走。明明耳际听闻人声，附近肯定有人，但道上就是寻不着半个。

“你是否故意往无人处走？”

“正是。”

由检细心观察，奏大方承认。

“阁下此书是何法宝？上面是何方文字？”

由检自下山时已经注意良久，上面全是异国文字，完全看不懂。间有绘图，似乎是附近场所地图，上有各色标记。估计奏就是靠这法宝预知先机，避开敌人。

“这是我的‘权具’。”

“权具？”

奏合上书本，转身仰头道：“吾乃全知之魔女，通过这权具，能知晓天下所有事，显现天下所有物。至于上面的文字，乃早已失传的‘统一语’。”

“统一语？”

由检渐渐发现，魔女的说话与他们有稍微不同。

应该说她的嘴形与说话的声音不吻合。嘴巴在动，话语却像在大脑中回荡。那是非常神奇的体验，连他都莫之能言。

“有机会再向你介绍吧……”奏继续起行，离开窄道小巷，直穿出大道。闻屋内有人曰“百姓不许开门，开门便杀”等语，家家户户闭门锁窗。正好让由检等人不动声息，悄然逃走。

一路往东时，奏忽然停下来，喟叹道：“晚了一步，东直门已封，不可行。”

承恩担心由检，急问有何妙策。

“估计大顺军不一会就入城，先在附近找地方躲起来。”

“此处何地可匿？”

奏急急翻书，旋踵笑道：“正好附近胡同处，有一室已人去房空，可容纳身。如大人不弃，可往之。”

“无妨。”

此房子似乎尚算整齐，承恩打扫一二，尚可住人。由检能屈能伸，亡国之君，焉能挑三挑四。

奏关好门窗，屋主早就离开京城，近期不会有人回来。只要出入小心，不引起邻里注目，便可安心长住。当然他们并非久居，等待机会来临，即时离开京城。望向二人灰头土脸，衣衫破烂，腹部雷鸣，奏婉言道：“我出去找点吃，大人请逗留再此，勿随意离开。”

二人点头，奏正要出门，旋踵转身，走到由检面前：“我一定会回来的，无论如何请等下去。”

“我知道。”

奏知道由检尚未完全信任自己，轻叹口气，心想这家伙疑心太重，果然难以相处。离开房子后掩门，只得加快脚步，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