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中平元年,二月十七的清晨,昨日的驻防事务弄得郭宽精疲力尽,此刻的他还在睡梦当中。
不过,很快郭宽就被斥候所叫醒,何曼的黄巾军距离阳翟已经不足二十里,今日未时必抵达阳翟,郭宽不得不起床,前往太守府与众人商议布防之事。
不过让郭宽庆幸还好这是颍川,是阳翟,人才用起来并不是那么捉襟见肘。根据何曼行军的路径,西门预计为主攻方向,郭宽不得不抛开自己的胆怯,亲自镇守西门。让郭欢、沈寰分别带一千兵卒镇守南北二门,而东门只安排了五百游勇,让赵氏家主赵平负责防卫。
郭宽这么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黄巾军虽然人数众多,但粮草比之阳翟明显不足,不可能采用围攻的策略,必定寻找突破,速战速决;而阳翟联军兵力不足更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分层次驻防也是不得已为之。
郭宽记得枣祗是曹操屯田的功臣,所以让他负责粮草等后勤补给,而郭宽也亲自找到辛氏兄弟,恳求他们帮忙安抚百姓,巡察内城,以防太平道信徒潜伏在阳翟里应外合。
此刻危机四伏的阳翟也算各司其职,大家有条不紊的进行布防,不过出乎郭宽意料的是文太守竟然醒过来了。
虽然郭宽跟随外公荀爽探望文太守之时,他依旧在病榻上,但是气色已经好多了。
文太守醒来后也听说了郭宽抓捕都尉、杀人立威的事情,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恐怕也撼动不了郭宽的威望,作为南阳大族的文太守也愿意顺水推舟,便征辟郭宽为兵曹掾史,统领颍川郡兵。
文太守此人虽然缺点众多,但毕竟还是个有见识的人,此刻知道阳翟防卫必须靠郭宽,同时也能卖荀爽个面子,这也算是一箭双雕。
不过郭宽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文太守你早这般灵透,颍川黄巾此刻也不至于这般猖獗。但郭宽还是欣然接受了兵曹掾史,这也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指挥郡兵了!
郭宽少年得意的看了一眼外公,弄得荀爽也是哭笑不得,慈祥的摸了摸小郭宽的头。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新官上任的郭宽更是干劲十足,拜别文太守和外公之后,又继续投入了城防工作当中。
午时时分,何曼大军已然兵临城下。
郭宽带领着枣祗、辛氏兄弟人上了南城门楼,城头上一眼望去,漫山遍野全都是额抹黄巾的太平道信徒,无边无际。
城外的官道、田野上还有前些时日堆积的皑皑白雪,此刻白与黄交相辉映,竟然让郭宽觉得有些刺眼。
定了定心神,便听枣祗在一旁说到:“这太平道贼人莫不是蝗虫乎?”
郭宽摇了摇头道:“你看这黄巾贼人大多衣衫褴褛,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
他们基本没有铠甲,兵器也基本是农具,有甚者穷的竟然拿着木棍、竹枪。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依旧奋不顾身的前来强攻阳翟,这不如同那飞蛾扑火一般?”
现代人的眼光,真的让郭宽很同情这群劳苦大众,毕竟曾经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除了两军对垒立场不同以外,更重要的是作为后世来客他知道,黄巾军很多农民拿起了武器就如同斗败了恶龙的勇士一般,都会变成他们曾经厌恶的样子。
黄巾军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之土匪恶霸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眼尖的辛评突然叫道:“快看!”
郭宽等人顺着辛毗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见到了于其他黄巾军泾渭分明的方阵。距离阳翟城墙大约三四里之处,立着五千余人,颇有纪律,远眺过去,他们的武器也大为不同,矛、戟、弓箭一应俱全,最差的也是手持刀剑。辛毗甚至说还看到了上千披盔戴甲之人,以及两三百牵马的骑兵。
“看来那个人就是何曼了!”
这队人马阵前,有一辆显眼的马车,一个人站在马车之上,单手按刀向着城头望来。与身边一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一直低头说着什么,不时还有人徒步、骑马跑到车前,似乎请示着什么。
如果郭宽没猜错的话,那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定是何曼的弟子,王保了。
何曼与郭宽等人四目相对,随着何曼身后鼓车中不停擂鼓的声音传来,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凝重了,一时间整个战场也变得安静起来!
何曼挥手停止了擂鼓,驱车来到了城下,身边布满了手持长牌(长方形的盾牌)的兵士,好似时刻盯着城头,以防流失伤及何曼。
何曼看了看城头上身材瘦小的郭宽说到:“城头上可是那施粥救民的阳翟郭仁君?”
“不敢担仁君之名,在下正是阳翟郭宽!”
“我师天公将军张天师,在冀州也听闻了郭公子的仁名,也大为钦佩,连声赞道,‘天下知太平道者,郭仁君也。’而且家师还曾说过,只要郭公子肯加入我太平道,那么立刻封为圣子,地位甚至高过家师,唯我道圣女方可比肩。”
郭宽也没想到这太平道还懂得劝降之计,不过这也太小看自己了吧,不过他突然发现辛评以别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灵光一闪,郭宽发现不是何曼小看自己,而是自己高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