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交叠的刹那,她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根本不顾喻白拼命的躲闪和推搡,抱的越来越紧,吻得越来越深。
理智被欲望和冲动淹没,自控被愤怒和悲伤取代,她的爱与恨纠缠在一起,全都灌注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实验室很安静,清风从打开半扇的窗户里吹进来,偶尔翻起地上散落的纸张。
鸟雀在树枝上穿梭,时不时啁啾一声,然后便忽然隐匿在细碎的翠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种锈腥味突然弥漫在唇齿间,喻白痛得浑身一颤,用尽全部气力将她一把推开。
席明时失去平衡,猛然后退几步,撞上了最前排的实验桌。身后架子上几个装盛化学试剂的玻璃瓶罐摇摇晃晃掉下来,落到地上摔碎了。
两人喘息未定,都满面惊色地望向对方。
喻白眉头紧锁,下唇凝起一点鲜红的血珠,然后慢慢坠落到雪白的校服领口上,瞬间晕染绽开。
她全身颤抖着,眼角泪光闪烁,发丝也散乱地粘在额头前。脸色苍白如纸,好像风雨摧残后的梨花。
席明时愣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疯魔了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说着她慢慢往前走了半步,想看看她伤的重不重。
“别过来!!”
喻白忽然失声尖叫,把嗓子都喊破了音。
空荡的屋子响起一阵回声,席明时顿在原地,眼看着泪水从她眼眶中涌出。
里面有恐惧,有恼怒,有厌恶,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情绪,却统统不是她想要的。
喻白恨恨地瞪着她,咬着牙说了句她毕生难忘的那句话。
“方悦,你真恶心!”
你真恶心。
真恶心。
恶心。
席明时耳中“嗡”的一声,感觉身上仿佛有数千只蚂蚁在啃食她的皮肉。
她茫然无措地望着她,喉咙哽了两下,刚刚平复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她们两个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她纠缠,她逃脱,她执着,她厌弃。那样无奈,那样悲哀,那样的意难平。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自己写在那张速写上的诗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回到刚刚相识的时候,她会不会选择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会不会不再尝试,这注定无疾而终的故事。
胸口瞬间抽疼起来,她木然站在原地,往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就那样静静矗立着,一动也不动。
喻白抬手用袖口擦了眼泪和血迹,然后捂住脸,身体顺着墙慢慢滑落下去。
刚才被夺走的是她的初吻,猝不及防的,还惨烈得可怕。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缓了片刻,她撑起身子,冲出实验室,“嗙”的一声把门摔上,然后顺着走廊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没有力气后才停下。
身后没有人追来,左右也没有路过的。这个时候正是大课间,大部分学生都在操场上,校园里的林荫道很安静,一眼望去没有一个人影。
喻白顺着路慢慢走,脚步轻飘,轻重不一,也漫无目的。
她离开以后,席明时仍愣愣地看着她待过的地方,许久没有回过神。
半晌,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拖动自己的身体,想把刚才散落在地上的资料和药剂重新收拾起来。
而这个时候,桌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动静,她抬头看,登时愣住了。
火。
半人高的鲜红火焰在空中乱舞,就着窗户吹进来的风摇摇而起,瞬间就增大了几倍。
火光冲天映在她眼底,像是张牙舞爪的猛兽,面目狰狞地朝她扑过来。
热温巨浪一般袭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烤得她皮肤生疼。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她冲到窗前把窗户关紧,环视一圈却没看到灭火器,心里焦灼万分。
眼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她咬咬牙,一步步退到门前,拉动把手,心里咯噔一下。
门,是锁住的。
喻白走到学校的喷泉旁坐下,撩起清水把衣领上的血迹揉搓一阵,洗了半天都没有办法彻底洗干净,衣服上仍旧留下浅浅的印痕,像是月影一般。
于是最后她干脆放弃了,双手支在大理石台上,安静地望着远处。
初夏的风很暖,清爽不燥,吹在身上很舒服。不远处的操场上喧嚣热闹,点点蓝白在翠色的草地上像随处绽放的小花。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失神,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而没过多久,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不少学生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面朝实验楼方向边指边喊。
喻白后知后觉,迷茫半晌才勉强听清一句他们说的话。
有人呼喊:“实验楼着火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