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三菜一汤上桌,江一诺夹起一块糖醋排骨送到嘴里,享受地眯起了眼。
或许是她经常面瘫着小脸,容易看不出情绪,所以许为初养成了关注她眼睛的习惯。
她这一眯眼,许为初就知道她很满意。
他挑了一筷子米饭,颇为好笑地看着江一诺:“又不是没吃过,至于吗?”
这吃相,跟唐枫家那只波斯猫是一样一样的。
江一诺用实际行动表明了,确实至于。
看着只剩酱渣油沫的盘子,和江一诺手边堆成小山的骨头,许为初沉默了。
江一诺揉着肚子形象全无地打了个饱嗝儿,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飞上两朵红霞。
她试探着说道:“要不,今天我洗碗?”
许为初把纸巾盒子一推,精准的滑到江一诺手边。
“擦擦你那油嘴。洗碗就算了,还是打下手吧。”
江一诺严肃地点点头,似乎接下了什么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
她擦完嘴就开始殷勤地收碗端盘,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回走动。
许为初倚在一旁的墙面上,视线被她那撑得鼓起的小肚子吸引。
——像个小土丘,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许为初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到房间里翻出药箱,取了两片消食片过来。
“喏,消食片。”
许为初拿了消食片回来,江一诺正乖巧的背着手站在厨房里。
她盯着许为初手中的药片,眉头微动:“你喂我?”
许为初浓眉一挑,这是在撒娇?
江一诺自认“诺爷”,平时就面瘫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撒娇更是仅有一次。
那一次还让许为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许为初脊背一凉,瞬间反应过来:“藏什么了?拿出来。”
江一诺把手更往身后收了收:“你先喂我把消食片吃了。”
许为初顺从地把消食片喂进江一诺嘴里,喂她喝水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长臂一伸抽出江一诺手中的东西!
江一诺一惊,没咽下的水瞬间喷出,许为初侧身一躲,星星点点的水珠落向地面。
江一诺缓缓回头,只见某人的脸黑了大半。
被许为初揪着经过客厅时,江一诺还期盼着许为初能手下留情,但他并没有。
许为初打开大门直接将人推了出去,只留一句——
“要在炎热中锻炼心智。”
“砰”的一声闷响,房门紧闭。
许为初靠在门上,看着手中的花边围裙,面露嫌弃,随便打开个柜子就塞了进去。
眼不见心不烦。
事关男人的尊严,绝对不能让步!
过了一会儿,许为初打开一条门缝,就听见“砰”地一声——对面的门关上了。
感应灯照着空无一人的寂静的楼道。
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许为初见不到人只能冲门撒气,“砰”地一声把门砸上。
感应灯刚灭下去,又是一亮。
——这层唯二的两户人家实在不好伺候。
许为初折身回到厨房,自己把碗洗了又擦干,空旷的房间里安静的让人气闷。
已经是夜里九点,燥热的暑气没有一点消散的意思。
许为初早就关了空调,此时后颈出了一层薄汗,心里更是烦闷。
打开冰箱,随手抓了一听汽水仰头灌下去,许为初眉头紧锁,印下一个深深的“川”字。
——她怕热。
这个念头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桓,驱使许为初将空调再次打开,调到了合适的温度,然后走到对门输入密码,去接那个不服软的小祖宗。
打开门迎面就是一股热浪,闷热的感觉让许为初不适地皱了皱眉。
屋里没开灯,许为初一边在墙边摸索着,一边借着楼道的灯光打量屋内。
“啪”地一声轻响,灯光大亮,却没有发现江一诺的身影,只有满地纸张或团起或展开的躺在冰凉地板上。
许为初弯身捡起一团纸展开,上面是鬼画符一样的墨迹。
简单的黑蓝两色铺在皱皱的白纸上,疏密无序,是学前班都会嫌弃的线条画。
许为初仔细辨认了一下,才从中看出几个字。
青丝红绳?
是她小说里的东西吗?
作为一个非正常上班族,许为初自认无法理解码字党的世界。
他将纸张放在一旁,准备上楼去找江一诺。
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她露面,还在生气吗?不会是热晕了?
许为初一急,脚步加快,几步后停在了厨房门口——那里有些微弱的光亮。
许为初走近查看。
一人高的单开门冰箱旁边,江一诺蜷成一团靠坐在地板上。
她双目紧闭,小脸通红,吃饭前编好的头发又支楞八叉的乱了,T恤也皱皱巴巴,还无意识的念叨着什么。
许为初伸手试着弄醒她,却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寒气。
——冷藏室的柜门开着缝儿,冷气一股一股的打在江一诺身上。
许为初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