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上官安杰轻佻的说:“他啊,是我府的门生,听说以前家里也是富甲一方,后来家道中落,其父又和家父有点交情,所以前来投奔。今儿我带他来见见世面!”说完抖开手中的折扇,傲慢的挥了挥。
原来只是个无名小卒。云敖淡淡的说:“免礼吧。”便头也不回的和云峙走进了洛神坊的大堂。
今日的洛神坊布置得可谓美轮美奂。高悬的八角灯笼精雕细刻,做工堪比宫灯,散发着柔柔的光,灯与灯之间挂着水晶的珠串,映得整个大堂流光溢彩。高悬的薄纱将原本空旷的台子罩了起来,透着神秘的气息。每张八仙桌上都放了一盆精巧的水仙花,足足几十盆,熏得整个大堂花香撩人。
云敖和云峙随意寻了个不起眼的桌子坐下,便有丫头来为贵客上茶上酒和各种精致的吃食。云敖端起茶杯轻啄了一口,竟是极品的雨前龙井。因着好奇,又端过酒壶闻了一下,是上好的竹叶青。再看看桌上的吃食,杏仁佛手,茶食刀切,蜜酪果酥,奶白枣宝,菠萝蜜饯,双色马蹄糕,枣泥山药糕,春风如意卷,这个洛神坊,果然不同凡响。
云敖环顾四周,看到一面墙上挂着一幅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不禁有些许惊讶,恰时看到洛十娘从后庭款款走来。
洛十娘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不知两位殿下到来,有失远迎,十娘失礼了。”
云峙挂着桃花拂面的微笑,说:“十娘何必这么拘礼,我和三哥也是来凑个热闹,不知今夜是哪位佳人献艺呢?”
洛十娘温和的笑着回道:“今夜是南琴的甄选之夜,自然,蝶舞、雨烟、锦樱都会为各位贵客献艺助兴的。”
“南琴?就是那个十娘亲手调教琵琶的南琴吗?”云峙兴奋的说。
“正是。”
云敖看着眼前的洛十娘,柔声问道:“不知十娘从何得来那幅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云敖记得这幅画收在皇帝的藏宝阁中,当初自己可是求都没有求来的。
洛十娘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淡淡一笑说:“南琴的涂鸦之作,怎地也能瞒得了三殿下的慧眼吗?十娘还要去招呼一下其他的贵客,两位殿下请便,有需要可随时唤我。”
云峙摆摆手,笑着说:“十娘去忙吧。”看着洛十娘走远,才对云敖说:“三哥,看来这南琴姑娘也是不简单呐!”
云敖喝了一口茶,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江帆楼阁图》,淡淡的说:“那样一个女人,调教出来的姑娘,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对这幅《江帆楼阁图》感兴趣的可不止云敖一人,坐在几桌之隔的季文鹤更是盯着那幅画看了好久,色彩、线条、笔触几乎可以假乱真。他也听到了洛十娘和云敖的对话,于是对那位南琴姑娘更是好奇得不得了。
云峙环顾四周,什么中书令的大公子,大都督府的小儿子,几乎满城达官贵人都齐聚一堂了。喝了口酒,撇撇嘴对云敖说:“啧啧啧,看看,这比上朝到得还齐呢!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云敖被他逗得一乐,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说:“别胡说!当心让人听到了,到父皇那儿参你一本!”
他们坐的位置不太起眼,周围又有不少人,所以倒免了来人行礼拜见之扰。大家吃吃喝喝,你敬我一杯,我还你一礼的互相攀着关系,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不知藏着怎样的暗潮汹涌。
琴音缓缓响起,众人停下交谈之声纷纷看向高台。台上正中偏左的位置放着一把古琴,琴旁端坐着洛神坊的头牌艺妓雨烟,以古琴技艺名震京都。她的旁边立着一只箜篌,锦樱怀抱箜篌,举手投足间琴音袅袅。高台正中站立一女子,轻甩水袖,翩然起舞,正是头牌舞妓蝶舞,一段“水袖散花舞”跳得如梦似幻,从袖中飞出的花瓣飘扬在舞台四周,看客们叫着好,一张张银票打赏下来,艺妓们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流水的银子在她们看来稀疏平常。
这平日里,想请一位洛神坊的艺妓到府献艺都是难上加难的事儿,不仅得有钱,还得有地位,有权势,有关系。今晚能看到这么多头牌艺妓同台演出,是可谓捡了个大便宜,纷纷大呼过瘾。
几位已出厢的艺妓助兴表演完后,大家都等着盼着看今晚的主角南琴出现。可左等右等的不见人,这些个公子大爷们都有点焦躁起来,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拉住洛十娘询问,洛十娘始终挂着了然于胸的笑容,不言不语。
突然,台上的纱帘缓缓地向两边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