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碧希已经盯上了西门的屠场。
他跨进茶馆,在几人的招呼中拖过来一把靠椅。雅间里麻将声唏唏哗哗的,此起彼落。那年代乡镇上麻将馆、茶肆如稻田里的蝗虫数不胜数,好些周遭的农民更是背点农作物来卖了,然后更生生打一晚的牌,胜者买酒买肉,败者回到家马上又去操劳,以备下一次的赌资。
耗子正在兴头,一个兄弟知会希哥来了,他清了清钞票,叹道:“真他妈的霉。”
夏碧希问:“又输了?”
耗子拖在凳子对面坐下“三百多。”
“就没听说你蠃过。你说戒赌说了几次?完全当放屁!赌子头上一把刀,你娃娃不改总有一天会后悔。”
“我知道哥,你放心,就是玩点小儿科,大的我不参与。我心中有数,知哓历害关系。”
毛毛来到门口,知会刘大汉的人来了,夏碧希点了一支烟,告诉大家再等一会儿。好刀讲究锋力,煲汤注重火候。
刘大汉几个兄弟提了一大块肉往案桌上一丢,开始煽动声势。“各位乡亲父老,为了各位健康着想,我们劝大家今后不要在这里买肉了。”
人们不知何故,更有喜欢看稀奇古怪的人,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都想马上知道什么事情。场长闻讯也从办公室出来了。
那几位越发得意了,其中一个顺势跳上了案桌“大家也可以来给我评评。昨天我母亲来买肉,本来今天我家有客,所以买了二十来斤,但我母亲眼睛有问题,老了嘛,谁不年轻谁又不老呢,天,他们才好,黑心肠,欺负我母亲不灵光,竟然卖死猪肉给她老人家。”
一片哗然。
场长道:“小伙子,你不要血口喷人,信口雌黄,我在这经营了十多年,从来没有卖过死猪肉。在场的也不是第一次,大家可以想一想,你们哪次买过死猪肉?!”
小伙子更生气了,瞪眼吹眉,吼道:“怎么,我冤枉你?我们一无仇二无恨,三无婆娘在私会,凭什么冤枉你?为什么要冤枉你?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肉,是不是死猪肉?!”那块肉只要是经常买菜割肉的人,一眼也确能看岀有问题。
场长试着去劝小伙子下来,未果,便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先下来,叫你老母亲来一趟,大家把来胧去脉讲清楚。”
“逗起闹不扯票!你们做黑心事,还要我六、七十岁的母亲来回奔波折腾,象什么,如果她老人家又有什么闪失,谁负责?!废话少说,今天当着大伙的面,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怎么交待?”
小伙子顺手抄起一把削刀,吼道:“怎么,不认帐,耍横?老子今天陪你!”
夏碧希走了过来,指着他,不温不怒的说:“你做什么?先把刀放下,开诚布公的谈才是解决办法的途径,这叫什么?”
小伙子拿刀的手垂下了,道:“是希哥啊。哥,我今天必须讨个说法。”
夏碧希道:“说法是必须要的,就看怎么说,你口口声声说老人家在这买了死猪肉,肉在,物证在,那人证呢?这几十年的屠场,还第一次听说出卖死猪肉,不能你说是就是了呀,对不对?这样,我有个办法,你说老人家身体不便,那我们一起上你家,亲自问一下她,看她怎么说,然后再下定论,如何?”
小伙子脸色发灰,幽幽道:“希哥,我敬你是哥子,但这是我们老大的事,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握刀的手欲扬又止,“再这样,不要怪兄弟不客气了。”
夏碧希哈哈一笑,也跨上了案桌,指着自己脑袋,叫小伙子尽管动手,小伙子哪里敢,刚才只不过虚张声势,可话已岀口也后悔,呆立在哪里,尴尬极了。
夏碧希大声道:“下去!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