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木想回苏州了。
只因为那座城里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哪怕双方不在见面,可只要能够站在同一片天空下,感受同样的天气,她就很知足。
张跃其实也想回苏州,在富兴上班两年,他有自己的交友圈,知道除了富兴之外其他印刷厂的基本情况,如果不是因为王木木,他早跟着朋友换了厂,现在王木木突然提出要回苏州,他正有此意,再说跟在父母身边,两人多少有点拘束。
张跃立马同意:“好,我们回苏州,我朋友现在在一家印刷厂,里面待遇还不错,我们也去吧,那厂也不和富兴在一个区,肯定不会遇到以前认识的人,好吗?”
王木木:“好。”
就这样,两人在上海待了两个月又决定回苏州了。张跃妈妈尊重孩子,走以前她跟王木木说:“木木,小跃还小,以后你多担当点,他要欺负你了,你回来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不过你俩在外面有时候要给足他面子,其实我们做父母的只希望孩子能好好的,你俩在外不要吵架,过年回去的时候我们再见吧。”
王木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于是她和张跃带着厂里支付的五千块钱又回到了苏州,回去的第一夜,两人挤在张跃朋友宿舍用席子铺在地上过了一夜,宿舍很小,东西杂乱,又脏又臭,王木木一个翻身,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双臭鞋,配上泡面香烟乱汗味,一个晚上,她差点要吐好几次。
第二天,王木木就恳请张跃赶紧出去找房子,新找的印刷厂是个加工厂,没有住宿,唯一一间空房让张跃朋友占据,王木木不想天天在和他朋友挤在一起,不仅遭罪也非常不合适。
张跃也知道,他一个男生随便在什么地方都能睡,可王木木毕竟是女生,两人在一起总有许多不方便,再说王木木很注重个人卫生,就这么让她在宿舍呆一晚,她翻来覆去一晚上,隔天脸都是绿的。
张跃答应了王木木,两人起床出去吃过早饭就开始沿的街找门上贴有‘出租房屋‘的纸条。
将近九月,温度依然高的仿似要把人就地融化,整条街被高温烤的没有生气,王木木把双手挡在额头,她和张跃已经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一上午,也看了两处房子,条件不好,不是没有厕所,就是铁皮房,屋里连个风扇也没有,这样的天气,能去睡一晚的都是勇士。
“肚子又饿了。”王木木有点不耐烦,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她最近老感觉自己压着一肚子邪火,看张跃越来越不顺眼,虽然王木木知道这股火毫无根由,但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什么苦什么罪都可以忍受,可一旦找到了伴,你所受的苦和罪都会归咎到另一个人身上。
张跃才十九岁,毕竟还没到承担压力可以克制脾气的时候,王木木不耐烦,张跃也不高兴,也犯了倔不理她,径自向前走,不管身后的人。
王木木憋着火,看他走也不追,赌气的转身,两人背道而驰,谁也不想看到谁。
分开后,王木木去了一家麻辣烫店,疯狂的给自己夹菜,之前两人为了省点钱,不是泡面就是不吃,王木木曾跟小跃说过,想要一个银镯子,张跃说挣到钱就给她买,可现在她们口袋里有五千块,王木木却舍不得了。
这五千块,要租房,吃饭,买各种生活用品,新厂还要压扣两个月工资,等于她们俩五千块要用三个月,说真的,确实不够买一个银手镯,哪怕手镯只要几百块。
王木木对钱看的很重,会合理安排自己用的每一分钱,但她对张跃不算刻薄,知道男人在外口袋不能空空如也,她给了张跃两千,只要钱用的合理,她不会管的太宽,顶多自己吃差一点。
王木木觉得自己这么懂事,对张跃也不赖,可有些人却如此不领情,她越想越气,心想替这小屁孩省什么,吃完这碗麻辣烫她就去买一个银镯子,怎么自在怎么来。
可她麻辣烫还没吃两口,张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王木木果断挂掉,张跃继续打,来回挂了六次,最后王木木不好意思挂了,气呼呼的接起来,硬邦邦的说:“干吗?”
“木木,你在哪?”张跃仿佛刚才根本没跟王木木生气一样,挺高兴的说:“我在这看到一家出租,感觉挺好的,快过来看看吧。”
王木木心里还不想理他,嘴却不听使唤的问:“你在哪?”
“在那个…你一直往北,这里有一家眼镜店,我就在店门口等你。”
眼镜店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出租房屋,王木木到的时候张跃已经打过房东电话,他说房东有点事,一会儿到。
王木木听进去了,也不理他,僵在那等着。
两人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房东才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看起来五大三粗,他看到张跃和王木木,吊起一边眉毛问:“是你们俩要租房子?”
张跃人小鬼大,先给房东发了一只烟,和和气气道:“是,这是我媳妇。”
房东接过烟,多看了张跃两眼,心道:十八九的样子,就有媳妇了,外地人,果然都早婚。王木木却很反感这样的目光,撇了撇嘴懒得看他。
“那行吧,走,带你们去看看。”房东把烟夹在耳朵上,边走边说:“房子就在这店楼上,八百一个月,有一个公用卫生间,你们先看看,满意了先预交三个月。”
房东带着他俩从一扇小门里上了楼,楼梯很逼仄,没有灯,一进去就是一片灰暗,房东走在前面,张跃在中间,王木木跟在最后,她眼睛有些弱视,昏暗的环境下看东西很费劲,王木木伸出手,她想去捞张跃的手,让他牵着自己,可张跃却紧跟着房东,完全没注意身后的王木木。
王木木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会捞个空,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她感觉她和小跃之间好像少了什么…
一直走到楼上,张跃才发现王木木没跟上,他扭头不明所以的问:“你怎么不跟上来?”
王木木恢复了平静,不冷不淡的说一声:“哦,来了。”
房东带他俩上了二楼,一眼看去,就是一块空旷的地方用木板隔出了四个房间,然后租出去,四户共用一个卫生间,卫生间的门也坏了,用一根绳系着,上面是漏空的,要是有人在里面洗澡,外面踮个脚就能瞧得清清楚楚。
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再多也没有了,房东这时点了烟,站在楼梯口问:“怎么样,考虑好没有?要不要租。”
张跃看向王木木,听取她建议。
而在苏州这地方,想要租好点一室一厅,房价最起码小一千好几,王木木舍不得,七八百只能租到这样子的,在看别家也是一样,王木木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好,那你们把房租交一下吧,对了,忘了说了,这水电费是四户人家平摊的,因为这楼上就只有一个水电表,我没高兴分开,你们没有异议吧。”
都已经同意租了,还能有什么异议,王木木预付了三个月工资,总共2400,一下子口袋瘪了很多,突然没有了安全感,张跃很知趣的把自己的两千给了王木木,从上海出来时,他妈偷偷给了他一千,这小子有心眼,愣没把这钱告诉王木木。
王木木拿了一千,剩下的还是给张跃,两人身边都带着钱,做事总归方便一点。
房子的事安排好后,当晚王木木又去超市买了一堆日用品,算了算也花了将近五百,张跃抢先付了钱。王木木说:“口袋里没钱了,记得问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