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夏天,最热的时候室外温度高达40摄氏度,街上的柏油路走上去都能感觉到整个路面被融化,车子从街上一闪而过,好像多待一秒,轮胎都能被烈阳就地溶解。街边的梧桐树无精打采的低垂着,无风,树底下的狗伸着舌头半死不活的躺着。
酒家的生意也迎来短暂的淡季,天太热了,除了西瓜和空调,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解暑方法。
王木木在如意几个月,体重突发猛涨,原本干瘪的身体开始膨胀,一上称,竟也有一百多斤了,她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每天早上来上班,干完该干的活就想着去超市买点零食吃,厨房的小张是个挺不错的师傅,经常会给王木木留食,在如意,除了许晨,她是最小的,店里的人都喜欢逗她,有好吃的都会记得给她一份,别人一天三顿,王木木加上零食小吃,一天能有六七顿,开始逐渐向白胖的方向发展。
许晨作为男孩子,对零食没有太大欲望,然而他会每天会在冰箱里冻半个西瓜两个大果冻,然后偷偷塞给王木木一个,边取笑她长的像猪边把果冻分她一半。
王木木问过许晨,干吗对她那么好。
谁知这小子斜了她一眼,开口就没好话:“多的,吃不下,就当喂猪了。”
许晨的性格就是这样,老板娘经常说:“我家晨晨性格太过于冷静,有些东西就算心里很想要,可从来不会表露在脸上,这小东西,学习好是好,就是太挑剔,看谁都不如他,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挺孤单的小孩。”
其实许晨在王木木眼里是个调皮的大男孩,他在父母面前还算安静,在店里其他人面前,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要闪到自己舌头,唯独对王木木总是穷追猛打,一会揪个头发,戳个腰眼,每天都要和她闹两下。
王木木不耐烦的时候也会问,你能不能别揪我头发,别突然出现的吓人。
这混小子总是义正严辞的说:“不能。”
小朱有次无意发现这俩孩子在楼梯口打闹,之后就变成了经常看到,他俩不是在楼梯口就是厨房里、包厢里,之前不觉得,现在好像哪哪都能看到这俩小东西在一块。
小朱和王木木开玩笑:“小王,晨晨不会喜欢你吧?”
“怎么可能?”王木木不可思议的回:“他只是个小孩。”
“小孩长的比你还高。”小朱笑他:“现在孩子都早熟,我上初一就有男朋友了,小子过完暑假就初三了,还能不懂……嘿嘿,晨晨要真喜欢你,你就跟他好得了,嫁给他,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什么都不要做。”
王木木吓得摇摇头:“姐姐,你可别瞎讲了,这要让许晨知道指不定要翻脸,那小子是个祖宗,翻脸快得很。”
小朱果然笑的不说了,可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极了,像个过来人一样看着这王木木笑而不语。王木木没继续这个话题,可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的想:“那小子不会真喜欢我吧。”
王木木自认为自己也算是有感情经历的,虽然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网恋,对感情也是一知半解,但她此刻看起许晨,总觉得他的那种喜欢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幼稚的不行。
小子并不知道王木木脑袋瓜里想什么,每天依旧扔给她一个果冻,有时站在楼梯口等她,有次王木木故意问他:“喂,你们学校有没有人谈恋爱啊。”
许晨斜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有啊。”
王木木继续问:“那你谈没谈?”
许晨又斜了她一眼,脸上写满了嫌弃,嘴毒了一句:“一群白痴,有什么好谈的。”
王木木还是装作闲聊一样:“你就没有喜欢的女生?那么大的学校,长的好看的成绩不错的总有的吧?”
许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干吗?问题这么多。”
王木木知道这小东西要不耐烦了,耸耸肩:“问问你不行吗,你不也没告诉我,真小气。”
许晨沉默了几秒,就在王木木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许晨说:“反正在我眼里没有一个好看的,看她们还不如回家看你,成绩好的多的是,就你笨。”
“啊?”王木木好像没听见。
“啊你的头,白痴。”许晨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王木木:……
她哪里是没听见,是惊的以为听错了。
之后几天,也不知道许晨这小崽子怎么了,窝在楼上不下来,外机空调开的呼呼响,老板娘觉得他整个暑假在家呆着也无聊。提议让他去阿姨家完几玩天,不然整个暑假呆在家里毫无意义。
许晨阿姨家在苏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阿姨经常邀请他去,可这小子就是不爱出门,宁愿窝在家看电视。可这几天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竟然答应要去小住半个月。
他这一走,王木木突然不习惯,果冻没有了,西瓜也没有了…浑小子也出去逍遥了。
王木木郁闷了好几天,化失落为食欲,每天都想着怎么吃,小朱说:“小王,我真的好羡慕你,你这个年纪正是像花儿一样,美好绚烂,一点烦恼都没有,每天无忧无虑的活着真好。”
王木木不解:“我有什么好美好的,难道你不是,现在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美好吗?”
小朱还跟小段在一起,两人恋爱已有四年,没领结婚证没办酒,一直同居着,偶尔也会为了钱争吵,因为一些小事闹过分手,可依然还以一种得过且过的方式在一起生活着。
两人的感情不像刚开始那般如胶似漆,小朱的手机里有好几个聊友,每天她和他们聊着各种各样的sao//话,其中还有一个男人特地从外地跑来见她,请她吃了一顿饭。
小朱长的很漂亮,她也算如意的招牌,工资比其他人高出几百,那是因为有些熟悉的客人需要她去敬酒,顺便拿开瓶费。
有的客人非常恶趣味,就喜欢服务员给他们敬酒,可以趁机拉个小手,还有更过分的,咸、、猪手伸出去摸一下大腿//屁/股。有一次,王木木看到一位喝醉的客人mo小朱的*****,而小朱并没有挣脱,一直在笑,可王木木总觉得她在强颜欢笑。
事后,王木木愤慨的对小朱说,这些客人太恶心了,你为什么不反抗。
小朱看了她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才语重心长的对王木木说:“小王,这个社会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好好珍惜现在的天真吧,说不定以后不会再有了。”
王木木明白小朱的意思,在酒店里做了这么长时间,身边全是成年人,耳濡目染她也会知道些什么,可王木木不愿意承认,王木木不想把大姐姐一样的小朱想象成那种人不三//不四的人。
她的妈妈已经在有些人嘴里贴了那种‘不是好女人’的标签,‘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样的话王木木也听说过,王木木虽然憎恨却无力反驳。她的世界观很简单,只想好好上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她在如意上班很开心,虽然有时也会遇到向她提出敬酒的客人,可每次都是小朱替她解了围。王木木对待感情很单纯,只想找个喜欢在一起,好好过一辈子就行。
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人心猜不透,感情没有天长地久,你以为的一辈子,也许当时很感动,到后来就成了牵扯住对方的累赘。
王木木问过小朱,现在你还爱着小段吗?
小朱无所谓的说,哪还有什么爱情,只不过时间久了,双方都已经习惯对方的存在,想分开,会撕扯到肉,会疼,干脆就这么将就着。人啊,不可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而有的人担得起责任,可有的人不想担。如果将来双方会遇到这么一个人,你很爱他,也愿意为他承受痛苦,自然就分手了。
王木木没听明白,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的话,肯定是一辈子。
半个月后,许晨从阿姨家回来了。第一天他没有下楼,外机空调继续响了一天。第二天晚上,二楼包厢的菜刚上完,王木木推开门口就看见这小子站在包厢门口,她还没来得及吓一跳,许晨就把她拉到了楼梯口,揪了一把头发。
“干什么你。”王木木又开始四肢飞舞的抢救自己头发。
“没干什么。”许晨放开她头发慢悠悠的说:“半个月没揪了,甚是想念。”
这欠揍的回答直接让王木木送了一句:“有病。”
有病的许晨又扯了一下王木木的马尾,干脆死皮赖脸:“是啊,我有病。”
王木木:……
自上次许晨那句话后,王木木以为这小子应该不会再跟自己说话了——其实许晨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从小衣食无忧,成绩优异,爷爷房间的墙上贴满了他的‘三好学生’奖状,可以说这小子长到十五岁,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就是这小子不怎么爱交朋友,不管王木木还是老板娘,从来没有听他讲过学校里的事情。
王木木记得有一次,他的一位女同学来这里吃饭,喊了他一声,这小子愣是没答应,面无表情的上了楼。王木木问他,同学找你,你怎么不答应。
这浑小子当场就做了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说,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