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一年秋好处,绝胜云色满皇都。九月初的北京,天高云淡、辽阔邈远。
今天燕京大学,在用最热烈的心情欢迎21世纪第一个十年的最后的一波新同学。学校南门正对着的这条科学大道,热闹的不得了,各个院系在路的两边一字排开设立迎新台,院系的旗帜和欢迎新同学的各式横幅迎风飘扬。正赶上上午的报到高峰期,每个台前都是人潮涌动,围满了想要融入但又略带青涩的新生、有几分担忧不舍但更多是骄傲自豪的父母、穿着百褶裙和系衫的师姐、还有跃跃欲试想要帮忙运送行李的师兄。
但即便是摩肩接踵,也能在人群中一眼分别出谁是新生、谁是学长学姐,除极个别新生外,刚刚经历高考洗礼出来的绝大部分同学都延续了高中时的状态。而最明显的便是那种眼神,那种跨越大山大海刚刚来到人山人海中的紧张和不安,那种兴奋中也不会忘记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种状态,在王远身上尤为明显。
和陈小夏郑一树他们,还有大部分同学不同,王远是报到这天的早上才到的北京,下了火车坐了学校的免费接驳车直接来报到。而大部分同学是父母陪着一起来,有些甚至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更或者是舅舅姑姑都跟着一起来,先在学校周围酒店住上几天,到首都北京各大景点游游逛逛,顺便熟悉下学校环境,添置些生活必需品。
王远行李很简单,办完报到手续很快就去寝室安顿了。到寝室一看,早挤满了人,其他三位室友早就到了,还有四个成年人,想必是同学的父母。
现在唯一还空着的那个上铺就是王远的了。他的下铺一个白净的高个子男生埋头铺着床,床边站着男生的母亲,一位非常优雅的阿姨。后来王远渐渐长大后,知道有一个更准确的词来形容,是知性。
阿姨见王远提着行李进来,很热情温柔地说“你就是王远吧,刚刚还在念叨你,快来快来,就差你了。霈儿,快过来帮同学提下东西。”说着就招呼正在整理床铺的男生过来帮忙。
男生一边帮王远把行李放进柜子,一边自我介绍说“我叫云霈,”等放完箱子,转头一笑“睡你下铺,哈哈,我还在担心你是个大胖子呢。现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其他两个同学也围过来打招呼,一个是新疆的高传凯,一个是浙江的孙佑浩。高传凯皮肤黝黑,鼻梁很高,眼窝有些深,很有几分少数民族的感觉,说话发音靠后,能听出西北人的口音的影子。浙江的孙同学倒是不高,带着个金丝框眼镜,说话也是文质彬彬。
见这阵势,王远倒添了几分紧张,自我介绍道“我是王远,重庆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云霈的妈妈拍拍王远的肩膀,温和地说“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云霈说,我们家住的离学校不远。你们几个孩子天南海北的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正在整理靠里面那张桌子的一对夫妇也抬起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大家么,出门在外,互相帮助的哦。”浓重的江浙口音,应该就是孙佑浩的爸爸妈妈了。
正在拖地的阿姨一直没说话,这时也停下手中的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请大家多多帮助我弟弟传凯,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塔里木。”大家心里一惊,原来是姐姐,这才细看,拖地的女性年龄倒也不大,只是脸上多了些风霜和若隐若现的几道皲裂的口子。
中午云霈的妈妈非要请大家一起吃饭,说是要尽地主之谊,中途云霈的爸爸还专门来了一趟敬大家茶欢迎大家,然后又急匆匆接了个电话走了。
融入还算顺畅,王远最开始紧张的心情多多少少有些缓解,这才想起来看看北京初秋蔚蓝的天。这天高云淡风细细,就像浸透着阳光的海。王远脑海中不知怎么就响起了《海阔天空》这首歌,中午喝了几杯啤酒,此时的他有些激动和兴奋,全身上下仿佛被一种使命感所充斥,被一种冲破牢笼迎来新天地的勇气和快慰所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