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连忙缩回手道:“我嫌外面那些衣服花样不好看,你一定不喜欢,就想自己做,总有些不熟练,到底是手笨了不适合做这些细活。”
纸笺心里狠狠一抽,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臭美,钟灵就亲自为她寻了一群技艺高超的绣娘,专门给她做衣服,她的新衣服是一天换一件。钟灵也是个锦衣玉食的公主,又怎么会做这些活计。
她轻轻揉着钟灵的指间,强颜道:“不用啦姐姐,你看我现在穿的衣服不就很简单吗,我现在就喜欢简单的。”
她说着心里一阵酸楚:“你不用自己做的,真的不用。”
钟灵拍了拍纸笺的背,柔声道:“哭什么,我乐意做的。”
她喃喃道:“咱们人族战败了,我知道你们在栾川肯定也过得不好,可我在这里却什么也不能做,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姐姐,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够了。”向初忽然道。
钟灵笑道:“好,我以后会再小心些的。”
纸笺趴在钟灵腿上,强压下方才心里升起的憎恶之感,知道现在不便对姐姐说起这些,只得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钟灵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啊你,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又挑食啦?”
“没呢。”纸笺把下巴搭在胳膊上,闭上了眼睛:“吃的太多了容易胖,胖了不好看。”
钟灵戳了戳她的头,“小心把胃折腾坏了,到时候疼了可别哭。”
“我身体好着呢。”纸笺道。
钟灵笑了,拿起桌子上的料子翻弄着,“到时候该把腰再收一收,不然大了。”
纸笺不再言语,她突然发觉,此时此刻,竟就是她梦了多年的温存。如果可以,她想忘记所有的事情,就这么一直待下去。
倘若闭上眼睛就能隔绝那些厚重的血渍,她想一直闭着。
有的时候真的很累。
“钟毓怎么没来呢?”这方安静了不大一会,钟灵突然道。
纸笺睁开眼睛,慢慢抬头:“哦,他……帮爹爹,很忙。”
钟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给他也做了衣服呢,我拿给你们瞧瞧。”她说着,又起身进了内室。
纸笺看着钟灵的背影,将头埋在了臂弯里。
向初看着,依稀想起来一件尘封已久的事——钟毓死了,是人族望都死的第一个孩子。
他叹了口气,想要安慰纸笺几句,却突然听得内室里传来一声惊叫。
不好!
他跟纸笺同时站起来迅速往内室里冲。
只见钟灵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此时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刀。
而拿刀之人正是那个人族败类!
纸笺反应极为迅速,一脚踹飞身旁的椅子,向那人飞了过去。
那拿刀的人一时没料到屋内还有别人,被椅子砸重连退好几步,最后倒在窗户边。
向初连步上前扶住钟灵,见那伤口虽有些深,但所幸还没伤及筋脉,心里顿时松下一口气。
但是那椅子已然砸落在地,哗啦一声碎了。
屋外马上有一声音响起:“夫人,怎么了?”
屋内三人立刻紧张了起来,向初连忙耳语道:“姐姐我们是偷来的,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
钟灵闻言,清了清嗓子道:“无事,不过掉落了样东西。”
门外婢女又道:“夫人我进来瞧瞧。”
“不用。”钟灵道:“我说了我没事。”
那婢女却似没听见一般,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同时又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夫人恕罪,我们必须进来看看。”
接着,外室竟响起了好几道脚步声。
纸笺惊起一身汗,心道若是被发现了就完了。
她一眼瞧见那靠在窗边的败类,见他虽提着刀防着自己,眼神却时不时地警惕地往外室瞟,于是急中生智,当下飞起一脚踹在那人身上,直接将他踢出了窗户。
那人似是功夫不低,仓促不及落地却还没发出声音,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刀,刀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
“谁!”
那男子突然一声大喝跑了出去,接着就听他怒道:“快抓住他!有人进来了!”
同时似有数道脚步声一齐从外室往窗户的方向跑去。
向初看着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情不自禁地对纸笺竖了个大拇指。
原以为这样便没事了,岂料那婢女的脚步声顿了顿,又再度往内室跑来。
向初和纸笺对视一眼,立刻闪身躲进了一旁的衣柜里。
那婢女进来后立刻惊讶道:“夫人您受伤了!”随及大喊,“来人,快传妖医!”
此刻,外头的动作已越来越响,脚步声杂沓纷起,似乎是守卫们鱼贯而出。
“在那!快追!不能让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