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王家母女用了一餐早饭,张乾告辞回自己院中。才从这边院门出来,却看到斜对面顾宇门前有人正在敲打门环,口中唤道:“顾先生可在家么?”
张乾隐隐从这人身上感应到一丝异样气机,眉头微皱仔细望去。
那人竟立时对张乾的目光生出感应,转头向他回望过来,目中瞬间闪过一抹妖异红芒。
张乾心中一凛,目光毫不停留地从那人身上掠过,望向了恰在此时打开院门的顾宇,脸上露出一抹挑衅似的笑意,同时抱元守一,气机内敛。他的皮相已到返璞归真之境,虽是身材壮硕,却也不见半点修行过武道的痕迹,倒也不怕被人看出什么破绽。
在方才的一瞥之间,他已经看清顾宇门前之人是个年未弱冠的白衣少年,身形略显单薄,面容姣好如同女子,给人以雌雄莫辨的感觉。
开门的顾宇尚来不及与敲门的白衣少年说话,便一眼看到了大清早从王婉家中出来的张乾,更看清了他脸上的笑容,一张脸登时冷得要凝出冰霜。
只是有了先前所受的一场教训,此刻他心中便再是嫉恨如狂,也不敢说出半句闲话,只能重重地冷哼一声移开目光。心中则已将“狗男女”这三字骂了千遍万遍,却是连王婉也一并恨上了。
张乾见他不敢看自己,便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得意姿态,大模大样地进了自家院门。
那白衣少年将两人间的情景尽收眼底,心中的一抹警惕也随之散去。
张乾在院中侧耳倾听,听到那白衣少年正与顾宇寒暄,却未报出姓名,只以“五郎”自称,又说久闻顾宇书画绝妙,特意登门求取一幅画作。
顾宇本是个不得志的穷书生,平日只将书画当作养家糊口的手艺。如今遇到一位“知己”,他心中的欣喜兴奋实是无以言表,当即便请五郎到房内详谈。
自此之后,五郎便隔三差五来顾宇家中。
张乾暗中观察监听到他们两个初时尚还正正经经地谈诗论画,到后来那五郎的言辞却越来越轻浮,其中颇多狎亵之语。而顾宇显然也非什么正直君子,与那五郎兜兜搭搭地越来越不成话。
到后来张乾已经实在听不下去,唯恐污了自己的双耳。只知道那五郎拜访顾宇的时间已由白天换到夜晚,而顾宇也渐渐变得形容消瘦神思恍惚。
这一晚五郎带着几分慵懒与几分满足神色从顾宇家中出来,穿过几条偏僻街巷向城外走去。
眼看着到了城墙附近,他机警地环顾四周确定并无异状,蓦地将身体向前一伏,身形一阵模糊扭曲,竟变成一只皮毛顺滑的硕大白兔,几下蹿跳钻入墙角处一个荒草遮掩的洞穴之内。
又过了片刻,张乾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不远处,手中捏着当初夏冰送的五张“隐身符”之一。
他望着那处洞穴轻啐了一口,低声自语道:“晦气,我道这厮怎地好这调调儿,原来当真是一只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