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秋棠比齐春华大不了两三岁却跟个老妈子一般说起话来就说个没完没了,远处春桃还沉浸在自己的委屈里哭个没完没了。齐春华只得微微叹气望着远处怡池想想刚刚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到底是谁,瞧那穿着也实在不是观里的老道士们。
“我的扇子……怎么在他……”
秋棠随着齐春华手指之处望去,只见远处怡池湖畔有一着黛青色圆领袍的惨绿少年,虽是遥遥望去却也能看出他生得一派唇红齿白芝兰玉树,郎君身量清瘦却能端坐在那春日之下久久不曾屈伸腰腿,端得是一副极好的仪态。
“那不是……”
可齐春华望见的却是他手中那把团扇,那团扇之上系着杂玉小佩与绯红流苏,齐春华微微皱眉只暗暗道了一句
“不好。”
“怎么了?姑娘?”
齐春华微微指去,道:“你瞧他手上那把团扇。”
“团扇?唉?难道是刚才丢的?姑娘,姑娘!”
齐春华并不答话,只是迈着步子款款往那怡池走去,那扇子虽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可因着扇上那两句提诗流落他人之手透露了心里话再落下个把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怎么瞧着眼熟……姑娘那是八大王啊!”
齐春华叹了一口道:“赵端贤?”
齐春华看着秋棠一个劲儿的点头,方才转头回看那湖畔的少年郎,当真是一副好相貌啊!齐春华开始觉得韶庸说自己福气颇深与赵端贤还是那无邪仙君有缘,或许是真的了。
毕竟这等相貌的郎君,也是万中无一了!
齐春华领着秋棠往湖畔走去,赵端贤此刻仍坐在湖畔看着那团扇发呆,想着刚才那两个小道姑瞧那身姿便不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更不消说道袍上还沾不少污渍想来应是刚才爬树时弄得。
这样胆大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个大家闺秀?束之高阁的女子又有几个有这样大的胆子?可这样年纪的小娘子本就该玩自己想玩的做自己想做的,又凭什么一定要老老实实的被束之高阁呢?
赵端贤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快要娶的娘子,算起来也快小一月没见了,上次见时她受了伤还没半点意识只一张小脸惨白不堪的。为了处理齐家的事情也没能等她醒来问句好,即便她就在这宁相观中养病自己也不好逾礼见她。
毕竟还未迎进门,她家中又是那般巨变,贸然见面说错了话反而惹得她伤心。
陆家诗书传家,陆太傅的外孙女也很是贤良淑德。她那样懂事知进退的,怎会像今天那两个小道姑一般爬上爬下没个规矩的。赵端贤一想到这,心里也不知是觉得安慰还是觉得失落了。
她本该同自己这般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才是,她本该同自己这般活得更肆意更潇洒才是。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亲娘,又摊上个那样偏心的爹,十几年来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这样的懂事实在是来的让人心疼。
赵端贤微微叹了口气望着平静的湖面有些感怀,也不知道她近来过得怎么样了。
他有些出神全然没注意身后的动静,反倒是金选先见了她二人便小声嚷嚷道
“八大王,八大王,有两位道姑?过来了!是她们吗?”
郎君听了金选的话微微睁开眼睛,想要转头望去,可折上巾后的飘带却被春风吹拂的遮住了佳人之姿。郎君微微抬头将飘带按下适才见了庐山真面目。
“是她?”赵端贤有些迟疑的问出了声
那小娘子生了双温柔的桃花眼,白皙的皮肤之上勾勒出的是一幅绝妙的美人图,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至此刻他读了那样多年的诗经,脑子里头一次有了模样。
打眼一瞧长得倒是极温婉的,可与赵端贤心中当日那个脸色惨白惹人怜爱的她似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如今的她脸色红润,舒服的就像这三月里的春风,惹得人心萌动再难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