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醒了!”
谢天谢地,是统月的声音。
悯溪张嘴。
“帝姬,您要问的问题,统月答不上来,但有人可以。”
“他人呢?”
“在门口跪着……”
统月看了眼悯溪的神色,自顾自起身出去了。
然后摇摇晃晃进来了另一个人。
女子。
和统月同款式的女式紫色宫服,胸前耸出一片温软。
低垂着眉眼,扑通跪在悯溪床前。
抬头。
面白如纸,极其俊秀的面庞上最鲜艳的是眼眶中的红。
悯溪指着她,手抖了半天。
“你你你,你比我还像国破家亡的人。”
顷焉消瘦的肩一颤,垂下头来。
“我有错。”声音嘶哑。
悯溪别过脸:“不是你。”
“你受伤了,在我眼皮底下。”
“父皇母妃如何了?为何只有统月一个人,她们呢?还有木鱼呢?”悯溪并不想纠缠在这个话题。
“王上王后现下在南辽,暂时安全。她们……伤的比统月重,现下在柒人谷。木鱼在偏殿歇着。”
悯溪这才放下心来。
“小兔崽子,比我还先到柒人谷,我还一次没去过呢。”嘟囔。
悯溪自小养在深宫,看的是画本神妖,再加上清场,身边在乎的统共就这么几个人。她的家国,就这么小。
父皇曾有心让她读圣贤书,心怀天下,丹卿只道女子如浮萍,少一份牵挂便多一份平安和快乐,便也作罢了。
女子嘛,父母健在,玩伴围绕,郎君恩爱,便好了。
门开,乌压压一片人。
为首男子一做手势,屋里便只剩他们三人。
南辽王上。
他上前欲拉悯溪。
悯溪大惊失色往顷焉身边挪挪:“你干什么!”
他皱起眉眼上下打量悯溪。
“你还没教她?”
“才醒。”
顷焉不再跪着,扶着悯溪床沿缓缓站起。
“朕答应你的时候可比你现在爽快。”他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悯溪看着她,见她又要跪,连忙用尽力气把她扯到床边。
“坐好了,我低头看你不舒服。”
南辽与柒人谷在这一代交情颇深。
柒人谷谷主只有两个女儿,虽非同母,但自小一起长大。谷主逝世之时,两个女儿尚且年幼,而且是女孩子家,旁系便拉帮结派,欲取而代之。
姐姐帛纹守着,派心腹把顷焉带下了山,偶遇南辽王……
“行了行了,改天我们再聊你的祖宗十八代。”悯溪出言。
她实在怕别人给她掏心掏肺。
宫炎接手大漠,南辽只要了几个人。
父母、引日等人活着的前提就是漠悯溪。
太医说了,南辽王最多再活半年。在这半年内,悯溪要扮演一个人,莲衣。
等南辽王驾崩,悯溪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父皇和丹卿也可以更名改姓,以平民身份活下去。
前提是,这个莲衣要让他足够满意。
不得寸进尺,容她陪同,是顷焉的条件。
“那、那邵澄帝姬和墨顷焉?”
顷焉又跟她说了史官笔下的内容。
悯溪认真在心里比较一下,作为亡国帝姬、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充军妓、一生逃亡,这样的结局已经是不错的了。
只是……
“你没有必要…….”
没必要舍弃这样耀眼的身份,沦为婢女;没必要在殿外一直跪到她醒来;没必要收敛玩笑。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我们只是…….
“我有错。”
“那你可得好好保护我。”悯溪拍拍她的肩膀,“这南辽,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然后,悯溪开始学习怎么做莲衣。
一、莲衣天生失语,喜欢绿色的衫子
二、莲衣有婢澜莘,面容不详,关系要好,甚至平起平坐
三、莲衣性如孩童,懵懂,行为举止常常与宫规相违
四、莲衣后背有一个巨大的莲花胎记
…….
第十个夜晚,悯溪还在挑灯揣摩着莲衣的神态。
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是莲衣的小画像。
青衣佳人,长得和漠悯溪、灼汐一模一样。
“顷焉,你看!”
没有动静。
她已经靠着书架眯了过去。
悯溪摇摇头,轻柔的架着她到了自己床上,如今的她轻的像一张纸。
明日王上要来检查,悯溪已经准备熬一晚,床空着自然是要让顷焉睡。
顷焉的后背刚触到床,便下意识的嘶了一口气。
悯溪把她折腾成侧躺,看见床上多了一抹淡红。
悯溪小心从后侧剪开她的衣服。
刀痕,新鲜的,三刀,创面平整,每一道的力度都是相当,可见行刑之人相当气定神闲。
行刑?
南辽新贵,柒人谷的二小姐,谁有资格给她行刑?
刀伤之间还穿梭这密密麻麻使用神力留下的天痕。
带着这个跪那么多天?
悯溪哪里敢触碰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