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上来听听,都好了。”宋不可扒拉着锃光瓦亮的大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发,十分爱惜的想把他们捋顺,熬了好几天的夜,终于完善了所有的后续工序,有些得意的站在窗户边呼唤正在小院子里浇花的沈长歌。
“怎么样?”不无得意的看着身边这个惊才艳艳的年轻人。
“发片吧。”沈长歌听完三首成片后,稍作犹豫放弃了那点钻牛角尖的劲头,离最后一次录制一个星期了,这个星期除了下楼加水或者上厕所,完全见不到一门心思完全扑在录音室里的宋不可。
“发什么片,连专辑名字都还没定呢。”宋不可有些气恼他的敷衍,不过也理解他的完美主义,可是这的确是他两当下能做到的最好。
“你定吧,我都行。”沈长歌一听这些,很头大。
“第一张专辑,好好想个名字,多好的事怎么在你那就跟被抓壮丁一样。”
“那叫《梦》?”
“不行,太俗。”
“《追梦》?”
“你能再懒点?”
“梦。。。。你这么讲究,就你决定吧,我真想不出来了。”沈长歌被打击后,反而没有一点沮丧,他也希望自己的专辑能有个好名字,可他确实没那取名的本事,想破了脑袋也就这点水平。
“不然拿你那歌名?”宋不可仿佛一名狡黠的老猎人,循循善诱的沈长歌说道。
“《追梦赤子心》?不还是那么俗。”
“谁告诉你《追梦赤子心》了?赶紧再想想。”
“《未来的主人翁》?”
“好,就这个。”
沈长歌看着转身开始设计专辑页面的宋不可,有些头痛这些老油条的弯弯道道。
“长歌,不然还是办个发布会吧?”
“不办,不办,不早商量过了吗?应付你就够累的了,还得应付那些一句话能给你下几个套的媒体。”沈长歌没把话说完,可那举头望明月的惆怅,看得宋不可眉头直跳。
“你确定?”
“确定啊。”
“那到时候买不到表可别怪我,我可尽力了啊。”
“开,一天开三场,给我吃饭就行,都是为了公司嘛。”沈长歌一听有关表的事,突然的大义凛然了起来。
宋不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表你要送谁?”
“我就那天出去逛见到,挺喜欢的。”沈长歌脸不红气不喘的答道。
“好好好,喜欢就行喜欢就行,那好好奋斗吧。”宋不可一语双关的打趣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孩子平日总有些老成,丝毫不见青春活力,明明满腹才华,外表也不输何人,却总含胸驼背,垂头,宋不可不知如何劝慰,也不知原因,只得把一切归咎为贫寒家境所造成的自卑。
人生最怕两件事,小人得志,穷人乍富,宋不可很怕沈长歌因为这张专辑万一出了名,获了利,沈长歌却恃才傲物,膨胀起来,那才是真真可怕的事情,所以他想打磨打磨他,也能让他尽早学会和媒体相处。
“发布会就我两人,怎么开?”沈长歌看着打趣自己的宋不可,心中仍不愿去举办一个被长枪短炮包围的发布会,所以想起一个理由便又开始推脱。
“老板!”就在此时一声宛如冬日暖阳般的声音传入耳中,最近宋不可的小饭馆打了暂停营业的招牌,大门紧闭,自不会是客人,沈长歌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宋不可。
“嘿嘿,人到了,走吧。”宋不可憨笑了一声,说不出的憨厚,可在沈长歌看来,他的笑容仿佛卖人得手后数钞票时那说不出的惬意。
沈长歌看着院里那个约莫二十来岁,娃娃脸,马尾辫,一对笑眼的姑娘,轻车熟路的拿起地上的花洒便开始自觉的浇花,黑黑的披肩长发微遮住了一些她的侧脸,此时的院子竟给了沈长歌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安然,进屋。”宋不可招呼道,女孩听到后,不慌不忙的把水量开到最大,小脑袋还往宋不可那一望一望的,脸上笑容如同悄悄摸摸瞒着父母干坏事的可爱孩子。
“赶紧进来,每次来都给我浇死两颗。”听到宋不可在客厅里故作严肃的训斥,段安然这才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一步一晃的往一楼客厅走去。
“老板好。”段安然见到坐在厅堂正中的宋不可,大大的眼睛直视,板正了身子,仿佛被检阅的士兵一般,对宋不可打着招呼。
“行了行了,你啊,这是沈长歌。”宋不可看着这个自小便被全公司宠大的女孩,满眼的宠溺,又无奈于她的古灵精怪,挥手招呼她坐下后,便给她介绍端坐的沈长歌。
“你好啊!”段安然笑眯眯的扭头看向坐在对面,正襟危坐的沈长歌,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像两道弯弯的小月牙儿。
“你好。”沈长歌对女孩点了点头,很认真的打着招呼,女孩没了兴致,便又把头偏回宋不可的方向,似乎在她看来,还是逗这个老头有意思。
“老宋,叫我过来作甚?是不是要给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重新出山,写两首歌?”段安然讲话骤然急促起来,仿佛事已成定局一般的笃定语气。
“怎么?小天后会缺歌?”宋不可似笑非笑的看着段安然,似乎在逗弄小猫。
“我都两年没出专辑了,你就真不打算可怜可怜我?”段安然有些委屈的耷拉下了眼皮,遮住了星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