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知晓跑出了多远,只是一个寡言少语不爱与人交流,只活在自己方寸天地之间;另一个刚刚九死一生从深渊之下的血月枯林挣扎逃出,对这片土地没有任何的信息,两个人呆愣愣站在原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跑回去,怕先前惹恼了影子,反而会就这样送死,继续走,也不知道让整个村子都变成鬼村的罪魁祸首是否就在这路的前方,两个年轻人战战兢兢,面面相觑。
这一会,月流烟终于喘匀了气。
不管不顾的奔逃之后,余悸便潮水般一股股涌上心头,裹挟恐惧的冰冷无休无止的吞噬着她所剩不多的冷静,她瑟缩着自己的身体,咬着嘴唇低声问她唯一的同伴:“那,现在我们要干嘛?”
“老实说,不知道。”洛花风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想想,就算跑出来我们大概也活不了多久,毕竟村子都成了那个样子,村民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
“抱歉啊,”月流烟瞧着眼前的俊俏青年满脸愧疚的低着脑袋,认认真真的和自己道歉:“虽然之前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可是我真的害怕……害怕到我当时只有‘逃跑’这一个反应了。”
说不定如果不跑的话反而还能安全一些。
两个人现在不约而同的这么想着。
……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那种情景下,洛花风能够努力挣扎出逃跑的勇气不说还带着她一起离开这件事,已经让月流烟不打算在多说什么了。
她只是很淡的叹了口气,只是看上去更像是一次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深呼吸:“无妨。”女子的声音先一步镇定了下来,“我们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洛花风眨眨眼,小小声道:“你不管你的兵符了?”
月流烟又一次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张开,眸色清明,不见丝毫怒意。
“正如你所说,这件事情我有太多的无法理解,当然,我也不会去试图理解,现在来说这只是徒劳的浪费时间,我是否需要能够明白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根本就不重要。”
“……兵符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月流烟很清楚,自己的眼界太过有限,一味苦苦执着于某个特定的东西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兵符已经丢了,最糟糕的情况不过就是姐姐之前的最坏猜想成真,但兵符是死的她是活的,若不试试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努力……她心有不甘。
那样的存在,若是能够容忍洛花风,理论上没理由会拒绝她——哪怕只有一点机会,哪怕需要她匍匐在地抛弃生命地位、乃至于自己作为人的尊严也好……只要能救姐姐,她什么都可以做。
月流烟在地上挑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刺啦一声划开自己碍事的长裙,也不顾及洛花风的目光,自顾自伸手扯开自己粗麻长裙反手别再腰上,又随手折了细长树枝将自己长发三两下挽起,直看得洛花风目瞪口呆。
“愣着做什么。”月流烟扯扯嘴角,倒是有心思反过来调笑洛花风,“我在军队呆的时间不算短,被姐姐从被窝里拽出来打包扛上马逃命的次数可不少呢。”
“这样反而更好,瞧着利索多啦。”不需要顾忌小姐的娇娇气,洛花风顿时眉开眼笑,立刻重新调整心态,开始思考他们眼下的情况,然后很快得出了结论:“……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要干嘛。”
月流烟:“……”
贵女修习至关重要的一课便是涵养,可不知是不是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每次都在颠覆她对世界的认知,她总觉得自己过去辛辛苦苦学习的那些本事早就找不到了,此刻更是觉得自己的额头青筋在跳,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挠挠脑袋的小子直接摁在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