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了,六安看看手机,又看看周围,有点不耐烦。想起答应了要听叶之衾的安排,又不得不坐在位置上等讲座开始。
好像是有一个什么旅美的艺术家开讲座,关于陶艺之类的。六安不太感兴趣,也没有仔细看。
这里是一所大型艺术工作室,不同的学科分别有不同的工作室。
有国画,有油画,有雕塑陶艺,还有染布织布,居然还有做银首饰和玉雕。还有就是一些手艺类的东西。总之都是跟艺术相关的东西。或者也许根本就是一家很奇怪的与众不同的画廊,谁知道呢!
六安四处走走瞧瞧。来的人很多,都穿的很艺术范儿。有的在讨论艺术作品,有的在品茶赏花,还有人讨论文学哲学,很有一股文艺气息。
六安曾经很喜欢过这种东西,现在?没感觉了。
六安看着周围的人,心想:叶之衾说过,这些艺术家互相握手的时候,其实心里保不齐都是互相看不起的。
哈哈。
让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想让她熏陶出一些艺术气质?跟在叶之衾身边确实熏陶了一些艺术鉴赏的本事,不过在这里工作,能做什么呢?又不是专业的。
主持人开始在广播里召集大家到会客厅,六安找到刚才的位置坐下。
艺术家隆重出场,有人献花,讲座开始,主持人介绍,艺术家某某某,头衔一大堆。吧啦吧啦。
六安听也听了,但就是没走心,太久没听过这么正式的讲座了,无法集中精力,脑子里嗡嗡的直响,感觉台上的人在讲天书一样。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叶之衾已经坐在她身边了。
“你不用上班?”她看着叶之衾,手里拿着邀请函。
他目不斜视的,很认真在听,说了一句:“别说话,认真听!”
看都没看她一眼,开始认真的听着讲座。
他是个爱学习的人,以前经常带她去酒店听各种专家讲座。关于教育,关于商业,关于艺术什么都有。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总裁班。一切都像电影在循环,重复。
叶之衾不仅人没变,连生活也一点都没变。
没劲!六安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再没有说话。
讲座结束之后,按照惯例有记者拍照,有同行切磋交流,有脑残粉合影,六安就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真傻。
叶之衾走上前去打招呼,似乎跟讲座的人很熟。六安也跟着走了过去,看了看展架上的名字。
哦,这个人叫卫蓝,是个陶艺大师。大师啊,也许吧,反正展架上是这么写的。
叶之衾跟他寒暄了一阵,又拉着六安介绍了一下。她敷衍的笑了笑。随后有个很专业的女工作人员带他们参观工作室。叶之衾在和那个卫蓝聊天,她无处可躲,只好跟在后面。
看完了国画教室,看油画教室,又看雕塑,总之一间一间的参观,欣赏,交流。原来这里是政府的项目。
卫蓝说他也想办一个这样的美术馆,前期先投资一个陶艺工作室试试水。叶之衾给他提了一些建议,两个人相谈甚欢。
六安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正好手机响了,她借机跑出去接电话。
“喂?谁找我?”是小冬妹。
“什么?谁自杀?甘甜自杀了?”
六安吓了一跳,原来是甘甜自杀未遂,住院抢救,她妈妈在甘甜的遗书里看到甘甜有提起六安,就打电话到处联系她。
她来不及跟叶之衾打招呼,赶紧打车去了医院。
小冬妹怕六安一个人被为难,早早跑到医院等她。
甘甜已经抢救成功,躺在加护病房,戴着氧气罩。说是吞了什么毒,器官受损。甘甜的妈妈又是哭又是闹,然后又是后悔,求六安帮她想办法开导自己的女儿。
甘甜的母亲哭起来没完,就认为这事六安有责任,就该管,必须管。
小冬妹觉得简直无语无奈加无聊,又不想看到她母亲在医院跟六安闹起来,只好帮忙劝。
六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别跟她扯什么没有父母不爱孩子,狗屁!除去养育之恩,有些父母,天生就是来害子女的,害完了还要把责任赖到别人身上!六安问:“遗书呢?我看看。”
甘甜的妈妈赶紧翻包,拿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交给六安。
六安看了,不外乎就是一个孩子承受能力弱,受尽了精神折磨,最后的救命稻草没了,崩溃了,心里绝望厌世。
“她及有可能是患上了抑郁症,还挺严重的。”
“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治疗啊,怎么办!”六安有些情绪。
“怎么治?当初可是你给做的心理辅导,我不管,你就是有责任。她都写了你了,白纸黑字的,你得救她,我不管!”甘甜的妈妈很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
“我有责任?是,我当初是想尽职尽责,可你呢,是你不按规矩花钱把她接走了。我当时有没有跟提醒过您,她情绪有问题,容易发怒,行为极端,不能提前出去。可我什么话都说尽了,你就是不听。再者说我早就离职了,我不是造成孩子自杀的主要诱因,充其量就是个路人甲,你就是去法院告我也赖不到我身上。知道吗?”
六安恼火起来。这世界好人难做,这是要碰瓷啊!
甘甜的妈妈见硬的不行,又瘫在地上抓着她不放,“秦医生,我知道是我太惯着她了,我不对,您帮帮我,求求你想想办法吧。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求你了!”
六安看着这个母亲,外表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的用的没一样不得体,原本应该也是个挺骄傲的人。大概就是被家庭磨损的,看起来不像个样,浑身都散着一股子丧气。
“赶紧起来吧。”
六安和小冬妹把人扶起来,“事我可以管,但话要说清楚!这事完全就是你们的家庭造成了孩子心灵受伤害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命苦呢,就遇不上好人,我还想死呢。”甘甜的妈妈说着又哭起来。
六安扶着她坐下,“你冷静一点,现在你是孩子唯一的依靠,你要负起责任,不要总是赖别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想办法解决,这样吧,你先看着孩子,等她醒了,你再联系我,我也有自己的事不能一直在这里陪护。但是我答应你,她醒了,我一定来。你看行不行?”
甘甜的妈妈开始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又说:“我一个人,我也管不过来。”
“那你联系一些亲戚呀!她爸爸呢?孩子出来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来看看吗!”小冬妹都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家。
“他?他就是个死人!他不来添堵就不错了!我们家的亲戚都让他给得罪光了!”甘甜妈妈又开始抱怨。
“那你就先花钱请个看护,你可是她妈妈,你生了她就有义务有责任照顾她保护她!”六安实在有点烦这个懦弱的母亲,动物都知道护着孩子,她就只知道抱怨。
“我为她我都操碎了心了……我叫她外婆来帮忙看看吧。”
六安站在医院大门口,气到浑身发抖,为什么这些伤害孩子的人自己不去死!生了又不好好爱护!她恨死了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