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夜市是个很热闹的地方,天黑以后小商小贩就会陆陆续续出来摆摊,有卖衣服鞋子的,卖珍珠饰品的,批发小商品的,往最深处走就是小吃一条街,各种路边摊,烧烤摊,大排档。
六安最喜欢这里的糖水和烤生蚝。以前每次路过都会买上一点当宵夜,后来住的远了,就没有再来过。叶之衾去找停车位,六安站在路口等他。
很久没有晚上出门闲逛了,六安一个人的时候,哪里都不想去。夜市是什么样子,都快忘了。
吵吵闹闹的,卖衣服小贩几乎全都站在自己摊位口大喊。
“衣服便宜啦!便宜啦!5元起!5元起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五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那时候六安完全不懂,衣服卖这么便宜还能赚钱吗?
叶之衾跟她说:“怎么不能!千万不要小瞧做小生意的人。你看这些人站在这里扯着嗓子叫卖,其实有的人家里有好几套房子。”
叶之衾还跟她开玩笑说以前他的公司困难到发不出工资,就想干脆批发点裤衩背心到夜市上来卖。他总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六安反正是不信的,只当是笑话听,觉得好玩罢了。
不知道去哪里停车还没出来,六安自己在小摊子前转悠。十块钱一串珍珠,还有不少人买,也许就是买个乐呵。
叶之衾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边了,说:“你喜欢珍珠?这里都是假的,回头我给你买个真的。”
“这玩意儿是大妈带的,我可不要!”
六安很自然的就拉起了他的胳膊,说:“你家里那些珠子好看,你都盘的很亮了,哪个最值钱,给我吧。”
“你倒是挺会挑。”
“那是,跟啥人学啥人,跟着巫婆学跳神嘛。我这也算没白跟你后面混过吧,经济头脑不错吧!”
“没错,我怀疑你就是上天派来坑我的!”
“哈哈,你知道就好。”
他们俩一直走到夜市的尽头的路口,拐弯,找到了那家以前他们常来的糖水铺。店员都是新面孔,生意简直好爆了,排了老长老长的队,根本没有位子坐了。
六安撇着嘴,“要不打包吧。”
“随你。”叶之衾不知道看见什么,说完就走开了。
六安点了自己最喜欢的糖水,还点了特色菜辣油豆腐和炒螺丝。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后来也拐着叶之衾喜欢上了。
等了很久,都没耐心了。店员才把打包好的东西交给六安。
她站在路口找了半天,没有瞧见叶之衾的影子有些急了。开始摸手机准备打电话。
叶之衾突然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脑壳,站到她面前,伸手按住她脑门,展平了那紧缩的眉头,笑呵呵的看着她:“还是那么没有耐心,等我一会儿人就要炸。”
“你干嘛去了?”
“看到商机,去谈了一下。”
“然后呢?”
“成了。他们那个负责人水平不太高,三两句就摆平了。”
“什么商机?”
“小事,走吧,回家。”
六安拎着吃的,忽然觉得有点扫兴。叶之衾这个奸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以前不论去哪儿玩他脑子的惯性思维就是“这里有没有对我有用的人或者事,如果有,我该从哪个点切入把它跟我的事业联系起来创造商机”这是他的原话。
一个连玩都要玩明白玩出价值玩出境界的人,你还能和他说什么。六安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学渣都不算,顶多是个学泡,瞬间就能被秒成沫沫。因为她在玩的时候就真的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想过其他。
“花钱消遣,也要讲究双赢。不然多浪费时间。”这也是叶之衾原话。
叶之衾花钱必是要花在有用的地方。这也是后来六安反感他的原因之一吧。总是带着某种强烈目的性生活。让人觉得紧张不安。
去餐厅去酒店去高尔夫球场……去任何地方度假只要他觉得别人的经营手段和模式或是任何一个点他感兴趣,他认为可以架构到自己的事业上创造价值,都会习惯性的想各种办法找人家的负责人,老板,CEO聊天。越是大咖的人物他越喜欢去聊。从不担心跟对方是不是一个段位,就像有瘾一样,那种迷之自信。
六安不懂,别人老板都嗜好抽烟喝酒打牌或者打球,他只热衷于这些。
而最最让她反感不能忍的,就是叶之衾会有意无意的把她也推出去,希望六安也变得跟他一样。试图改变她的思想,思维模式,有时候就像洗脑,是一种无形控制。那种毫不掩饰命令她快点往上爬的感觉,太TM糟心了。
六安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块什么料,顽石就是顽石,再怎么打磨,也成不了美玉。
何必呢!
叶之衾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给助理打电话,说着一些六安一点都不想听的工作的那些破事。
六安东张西望,看看感兴趣的东西。人群中,有一个特别高的男子,有些驼背,穿一身质地很好的休闲服,旁边的女孩子长发飘飘,很美好的画面。两人有说有笑。六安缩在叶之衾身旁,有意让他遮住自己,快步的走出了夜市。
六安没有回头,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再见。
叶之衾还在打电话应该也没有看见辛巴。她不是怕被辛巴看见她和叶之衾在一起,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打招呼。多年好友就要结婚有自己的家庭了,最好的祝福方式就是不去打扰。
“怎么不打个招呼?”叶之衾挂了电话,看着有点垂头丧气的六安。
“打什么招呼?”六安心里明白叶之衾这个人精一定是看见了,但是,她决定装傻。
“你那男闺蜜,赵名扬,刚过去了,你躲什么?怕他看见我数落你?”
叶之衾大概是察觉到了六安刚刚那个躲的动作,他不喜欢。
算了,就知道跟他装不了。
六安没好气的说:“记住,他是我朋友,好朋友!不是男闺蜜!我最烦这个词儿了。人家要结婚了数落我干嘛!再说,人家从来不待见你你不知道啊。这么多人呢,怕伤你老人家自尊。”自觉绕道得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激动什么,哦!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伤心了?”叶之衾很少会说话这么酸气。
“这你就错了!我真不是那种怂人,我要是喜欢谁都甭想跟我抢!我是怕要随礼随不起难看。”
“这个我相信,你怂就怂在这儿了。什么时候结?我跟你去,大不了钱我出了,给你长长脸。”叶之衾贫起来,也很能耐。
“行啊,给我整一个黄金大白菜,我要纯金的,再给我弄俩人搬过去。或者你亲自搬过去,他再不待见你,也不会跟金子过不去。”
“哼,就他?还不值得我亲自出马。顶多出一千,又没什么生意往来,毫无价值,全当打水漂了。这么一想,一千都多了,图个吉利,八百八,不能再多了。”
“哈哈哈。”
六安看着叶之衾认真的样子,笑岔气,干什么都像谈生意,没谁了,真是的。
叶之衾看六安笑了,自己也笑了,拉着她说:“赶紧回家,东西冷了就不能吃了。”
“你车呢?”
“停我朋友小区门口了。”
“多少钱?”
“二十块吧,不过我跟那看门大爷说我是业主,没收我钱。”
六安瞪大了眼睛,“你可真行!你就抠吧!大爷也信你?”
“信了。他们小区经常换物业,管理一塌糊涂。再说,本来那就是个谁都管不着的地儿,十几分钟收二十,这钱太好赚了。不合理。”
“人家小区门口人家收费怎么不合理?”什么强盗逻辑。
“这个破小区乱着呢,没必要花那冤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