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谷睨了光一眼,非常不想和此人说话。
忠告人虽然有些危言耸听,每字每句却都悉数落到光的心里。不是在屈服什么,只是在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但新年伊始,棋院非但没有刁难两人,还仿佛“不计前嫌”般,给进藤棋士和塔矢棋士送去一个重磅的“新年贺礼”。
刚从森下宅邸回来,接到棋院电话时,光下意识地瞟了身边某人一眼。
等他挂断电话,亮已然走到他身边:“棋院的电话?”
“……”
“是关于循环赛第4场的通知?”
“……”
“你的对手是……我?”
“……”光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个人是有读心术还是顺风耳?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说,就都被他猜到了?
有那么几秒,光只想离这位能人异士远远的。
可等他回过味来,又有些受到小小的惊吓。
如果棋院的这通电话早几个月打来,他一定会兴奋得不能自已。可几个月后的今天,当他猝不及防地被告知,两周以后即将与自己进行本因坊循环赛第4战的对手,就是此时正与他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甚至……睡在一起的那个人,而那个被众星捧月的棋手身后,还赫然连着一条被他紧握在手的,名为“恋人”的红线——
一想到棋局终了,输赢落定,而到了晚上,他们仍旧要回到同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就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塔矢。
硬着头皮撑了两天。
这两天里,光猫在自己房间里,佯装心无旁骛地研究塔矢以往的棋谱,可总觉得芒刺在背,仿佛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鸡鸣狗盗之事。
到了第三天,光终于举手投降。
他就是这么怂,就是没办法那么理智地做到公私分明。
晚餐时间,肚子早已叫嚷得锣鼓喧天,眼前的米饭却只是完成了从颗粒状到糊状的形态变化。
“进藤。”
亮只轻轻叫了一声,光握住筷子的右手却是一抖。
亮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的光好像连掩饰都不会:“其实,我有些吃惊。”
光怔怔地抬起头来,会从向来气定神闲的塔矢本人口中听到“吃惊”二字本身,就已经足够他惊讶的了。可塔矢看上去仍旧沉稳得如同石佛一般,脸上不见丝毫与这个词语相关的情绪。
见光脸上一脸不置可否的茫然,亮笑着把右手递给他:“你扣住我的手腕听听?”
光迟疑地就着亮的手腕握了上去,随即,便“听”到一声声隐藏在皮肤下的心跳声急促而清晰地反馈到自己的触觉上。
“这是我经常面对你时的心跳频率。”
光像是被烫到般,倏地松了手。
“虽然做梦都想和你对弈,却没想到这么快。”
饶是从小便周旋于成人棋手间,亮一时也做不到能够在“对手”与“恋人”两个角色间游刃有余地切换自如。
无论棋院是否有心,事实证明,这两天的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份厚礼搅得有些不太平静。
“光,到棋赛结束为止,你先回家吧。”亮终于打破沉默,“我也会……暂时搬回家住。”
光的瞳孔微微一紧,几乎想要张口说什么,却又再度垂下眼眸。
和谷的话语不失时机地徘徊在脑海里,一下一下叩击着光有些敏感的神经。心里虽然把塔矢的提议吐槽了N+1遍,临到嘴边,却始终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这算是……分居吗?”
话出口时,光自己都是一愣,越发佩服自己临危不乱的打岔能力。
可对面那位,显然更加技高一筹:“嗯,为了之后的小别胜新婚。”
“……”相较某人,光似乎还差点火候。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作为被迫分居的一方——毕竟主意是那家伙先提出的,光还是大言不惭地开口向亮索要精神赔偿。
“塔矢,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就赌这场棋赛。输的人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
亮深邃的眼眸如同刚添入新柴的火苗,忽然蹿起星点明亮的光芒。
面上,百依百顺:“好。”
心里却说,我的进藤,你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