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吓唬我，我不会走的。”阿阮嘟着小嘴，赌气道。

她跟在他身边五年，他们一起走遍千山万水。

但那天，阿阮看见尤燃和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逗笑时，她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份天真孩子气。

其实，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确实不再是那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丫头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也蒙了尘埃似的，不再明亮。

而且尤燃向来活得潇洒恣意，身边不乏美貌年轻的人或者妖。

若是能和他一样，做个逍遥快活的妖，该多好啊。

她的心里再度出现这样的渴望，而且愈加强烈和迫切。

那一日，无意间听到尤燃和一个魔族聊天，阿阮才知道，原来人是可以变成妖的。

她那时已经下定决做妖的决心。

“公子，等阿阮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阿阮总是不安地问起这个问题。

“不会。”

“人都会变老，想来我该为你找个如意郎君。”尤燃虽然是万花丛中过，但是他知道妖和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阿阮的眼神黯淡下去，只得强颜欢笑道：“我……听你的。”

她忍住眼泪，从他的房间狼狈逃走。

但阿阮却不知道房间里的人，亦是满目哀伤地自言自语道：“我们这些妖，始终配不上你这样善良美好的人。”

他觉得自己太自私，把她留在身边多年，如今也是放手的时候了。

之后，连续两晚，尤燃都没有回来。

第三晚，他从外面喝得烂醉回来，阿阮像是往常一样贴心地照顾他，但这次她没有出去，而是躺在了他身边。

天依稀亮时，尤燃猛地惊醒过来，他看着怀里搂着的人儿，脸上爬满苦涩的笑意。

他那么小心地保护着她，还是伤了她。

尤燃穿好衣裳在窗边站到天明，阿阮醒来时看见他的背影，听见他冷声道：“你走吧。”

阿阮忍着全身酸痛，穿好衣裳，默默离开。

她知道，他一定恨极了自己，但她并不后悔。

而说完这句绝情话的尤燃，很快就后悔了。

阿阮离开后，他发现到处都是她的气息，甚至她的影子。

等到尤燃明白自己的心意，发疯地满世界去找她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这五年来，他说过很多次让她离开的话，那是因为，每次他都有信心可以找到她。

但这一次，她彻底地失去消息，一点点气息都寻不到。

“阿阮……”

尤燃从那段记忆中回过神来，这一百年来，她都在努力做一个妖吗？

“屋后面开满了彼岸花，你去瞧瞧，她是不是在那里？”凤玲珑提醒道。

彼岸花？

尤燃曾对阿阮说过，彼岸花很好看，可惜只能开在黄泉边上。

尤燃恍然记起，这一百年来，每次他停留下来的地方，都出现过彼岸花的踪迹，但他一心寻找阿阮，哪有赏花的心情？

彼岸花，他是想要和她一起看的啊。

尤燃站在屋后满地的彼岸花面前，有些花儿已经慢慢开始凋谢。

“你可知道哪一个是她？”凤玲珑出声问道。

其实，尤燃也分辨不出来。

“你必须赶在花落之前找出来，如果迟了，她就没救了。”凤玲珑望着满地的彼岸花，淡淡说着。

“等我，一定，等我。”尤燃默默地念着，走进彼岸花海中，认真找寻阿阮的身影。

凤玲珑转身去看躺在床上的阿阮，扶着门框，感叹道：“明明彼此有意，为什么最后变成有缘无份？”

阿阮若是安安稳稳地做人，那么尤燃每一世都会去找她，等她长大，陪她到老。

九瑟转头望着凤玲珑的完美侧颜，那一绺儿碎发后，隐约看见她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