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吃得吧唧吧唧的声响,凤玲珑突然觉得自己盘里脆梅,酸得过分……
“去那边吃。”凤玲珑指着东南墙角方向说道。
“嗯。”九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之后,就从长凳上跳下来,默默走过去。
凤玲珑拿着筷子的手突然顿住,望着那个摇摇晃晃的小身影,突然疑惑:是说话了?
九瑟蹲在墙角,身旁是棵约一人高的紫薇树,醒目的桃红色,分外妖娆。
他仰头眨着蓝色大眼睛,嫩白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凤玲珑抱着青梅酒躺在长条凳子上,乌黑秀发散落下来,触及地面,她歪着头看见九瑟正在紫薇树下发呆。
这个季节,紫薇花的枝头上挤满青色花苞,把纸柔软细长的条儿压弯下去,露出零星几朵红花儿。
所以,小家伙是在看什么呢?
凤玲珑从长条凳上起来,缓步向他走去。
九瑟正垫着脚尖儿保持不动的姿势,明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花苞在看。
片刻之后,凤玲珑恍然大悟,他是在看花开?
“喜欢?”凤玲珑站在他身后,手中捏着一片树叶,随口问一句。
“嗯!”九瑟果断地点头。
凤玲珑嘴角轻扬,还真学会了一个字?
她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胳膊,慢慢张开手心,低头轻轻吹一口气,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从手掌心中化开,落到那些娇嫩的花骨朵儿上。
然后,满院的花儿都徐徐绽放开来。
姹紫嫣红,各具姿态,美不胜收。
九瑟看着眼前那些红色的花儿一点点从青色花苞中长出来,鼻间飘过素雅的淡香,嘴边的笑意慢慢溢开。
“啊!”他激动地喊了声。
半夏拎着肥硕的鸭子回来时,正看见满院花开的奇景,不禁皱起眉头,当她看见紫薇树下站着的那个孩子时,有一瞬恍惚。
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她的意识还是一片混沌时,似乎也见到过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半夏看到九瑟时,会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按说,她与上古异兽之间应该没有多少渊源。
“怎么样?”
凤玲珑伸手折下一枝紫薇花,凑在鼻间轻嗅着,转过头来一脸得意地看向半夏。
半夏手中的鸭子嘎嘎叫了两声,被半夏随手丢进门后的竹笼子里,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抱起阿顺,才平淡地说道:“又得浪费掉多少火明珠,才能保证它们正常活着?”
运用非常之法叫这些本不该开放的花儿瞬间开放,不就是揠苗助长?
如今开得越好看,明日就凋落地越迅速。
若不拿火明珠及时护着,恐怕明早儿就是满地残花。
“花儿就是拿来看的,看过就够了,不要浪费我的火明珠。”凤玲珑瞧着半夏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就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就是心疼了这些花花草草呗?
半夏撸着阿顺的兔毛,眼神落在她身旁的九瑟身上,慢吞吞地说道:“反正没了这些花儿,你的果酒大概要戒掉。“
赤/裸/裸的威胁?
“分明是心疼自己的花茶,凭什么扣我的酒?”凤玲珑满心委屈,抬手拿着袖子想要擦擦眼角,发现自己确实哭不出来。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酒窖里藏的陈酒足够她喝三五年。
半夏自是瞧出这位祖师爷的傲气,转而说道:“看来是喝腻了桂花酒?吃腻了辛夷花酥?或是玫瑰酱?今天这顿酸萝卜炖鸭,我看也算了吧。”
随后,她一脚踢倒旁边的竹笼子,肥鸭子从里面扑棱着翅膀跑出来,直奔门外而去。
凤玲珑猛地咽了咽口水,眸略微沉思之后,忽然转身拉着九瑟推到她面前,赔着笑脸道:“半夏啊,其实我呢,是受了这家伙的蛊惑。”
在半夏的美食美酒面前,凤玲珑从来不讲什么傲骨,更不提什么珑音祖师的尊贵身份……
阿顺从半夏怀里跳出来,看了眼冲它点头的半夏,然后撒开腿往外冲,没多会儿就把那只逃跑的肥鸭子叼了回来。
而院子里,九瑟站在凤玲珑和半夏之间,茫然无措地捏着小指头,进退两难。
“蛊惑?”半夏看向不小不点儿九瑟,不住地摇着头。
这个世界上能蛊惑凤玲珑的人估计还没出世。
凤玲珑却无比真诚地点着头。
这小家伙害得她空欢喜一场,现在又叫她没酒喝,她肯定是不能放过他的。
“我瞧他虽然还是个奶娃子,但是聪明伶俐,不如就送给你打杂用?”凤玲珑趁机说道。
半夏缓缓抬头,噗嗤笑出声:“祖师爷您今儿是把他当狗皮膏药,急着甩出去?”
“……”
凤玲珑脸上的笑容一僵,突然有种被戳脊梁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确实,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坐骑变成奶娃子,她脆弱的心灵受到严重暴击,她一个潇洒恣意的珑音,让她养孩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一顿卖惨之后,把这个小家伙丢出去!
但是,她没想到半夏毫不留情面地给讲出来了,这……有点儿尴尬啊。
凤玲珑扶额,转头看向九瑟,温柔笑道:“你可愿意?”
“嗯!”
九瑟认真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