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一件想想就可怕的事。
“小镇塌陷了。”柳续反问道,“你可知为何?”
颐渊一摊手,示意超出了回答范围。
谭泽雯:“我也不知……”
“小殿下之前封上了黑沙溢进的缝隙,而后我们处理了里面的异族,黑沙随着异族的消失而退去,那些沙子又不是人,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带走,什么东西不能带走,它们只负责容纳一切符合的事物。”
颐渊蓦地开口:“我懂了!将军的意思是,因为格都死了,黑沙也没了继续存在的意义,就自行退去,但就圈地而论的话,格都在里面算是一只大妖,所以黑沙在离开的时候,顺手把那些藏身在暗处的无辜小异族也跟着弄死了,一群庞大生灵的突然消失,从而造成地面的塌陷!”
柳续淡淡地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吧。”
“格都又是谁?”谭泽雯脸一黑,“你俩到底干了啥?”
他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东西!
“现在急着吵闹是否混进异族已经没有意义了。”柳续不知道这位老侄儿内心的丰富想法,目光一沉,吩咐道,“阿雯,你去叫许衡把谢公子的药多备几服,我们明天就启程,早点回京城加紧防备!”
“大宸可能真的不安全了。”
原本厚实的城墙说破就破,百年前的人物现世,格都嘴里的反击也绝对不是在唬人,这孩子还没有靠嘴巴吓退敌人的智商,并且以一系列的变化都来势不妙,如果真的等到敌人蹬鼻子上脸才知道遭殃,那柳续觉得自己也可以身先士卒了。
“是!”百年前听令的习惯还在,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可是舅舅,你的脚……”
“喂喂喂。”颐渊把手伸去谭泽雯面前打了个响指,“我还活着,交给我,照顾照顾大将军我还是很乐意的。”
谭泽雯冷哼一声。
“对了,有个题外话。”柳续沉默了一阵,复又出声道,“谢锦城和许衡这二人的关系很好吗?我见他们几乎是时时刻刻地待在一起。”
谭泽雯:“应该是吧,我也确实没见他们分开过。”
“虽说方士阁的人是从小关在宫里被养大的,但也有例外,老术士在临近天年的时候若还未寻得可靠的接班人,便可领旨外出巡游,去寻找天资合适的年轻人收作徒弟,传授咒文,不过前提是徒弟得签下一张生死状,发誓不会泄露半丝皇城的机密,并且彻底与以往的生活、包括父母妻儿,断开联系。”
“谢锦城便是被招进宫的徒弟?”
“对,他们的那位师傅好像是去年离世的。”谭泽雯回忆道,“也就是五六年前的事儿吧,谢锦城还好,自始至终都是这幅吊儿郎当的傻样,办事虽然不会出错,但总得绕弯子惹麻烦,奇怪的是他那位朋友许衡,别看他现在挺有礼貌的,其实才来的时候,脸上的阴气迫重,跟个死人似的,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和旁人打起来,后来可能是习惯了吧,身上的刺终于收了下去。”
柳续难得听得认真,末了,还“嗯”了一声。
谭泽雯:“他们二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就是见了生人好奇而已。”柳续笑道,“好了,快去帮我办事吧,等回来给你做热面吃,可好?”
本来还有些疑惑的谭泽雯听到后面一句,脑袋瞬间便空了,整个眼眶红了一圈,差点把眼泪都掉了出来别人可能不会直到,曾经威风凛凛的柳大将军,还在当柳小公子的时候,为了在小侄儿的生辰宴上做一碗长寿面,把自己关在小厨房内学了整整一整天,打破了数十个碗,双手被划得鲜血直流。
细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可那一天,也恰好是柳府都空了,小谭泽雯找不到爹,找不着娘,没有仆从,身边只有一位同样不知所措的小舅舅。
也应该正是因此,柳将军的厨艺变得还挺不错。
他又有多久没吃过舅舅做的热面了?
“怎么了?”
“没,没事。”谭泽雯衣袖一擦眼,吸溜鼻涕道,“我先去办事。”
等人走远后,柳续才收回目光,皱着眉头动了动脚,先前不觉得,现在却痛得厉害,心里暗道估计明日路上有得受了,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撇见了颐渊瞪大眼睛的表情,那眸子水灵灵的。
“还有事?”
“我呢?”
“嗯?”
柳续是真的没懂他想表达什么,而颐渊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厚脸皮失了作用,连讨个东西都得小心翼翼地:“将军,热面,有我的份吗?”
“……什么?”
像是争强好胜的小孩子,这句话突然为今后令人愁眉苦脸的烂摊子添了几分人情味,有些始料未及。
“可以,但小殿下帮忙买干面吗?银子应该被阿雯放在……”
话音没落,颐渊就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从楼下飘上来的:“用我的!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柳续没憋住,肿着半条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正在数钱的客栈老板被一只大红衣服的鬼玩意差点撞飞,撑着老腰骂了一句当今世道,见人走远后,下一刻便转身对着大厅内一位很不起眼地客人低声道:“大人,您要找的就是他们了。”
“好,我们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