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琼开始后悔带尉迟栖下来了。

他本想让尉迟栖去找跖兰，然后他一个人处理来不及走到黑圣。

因为跖兰的守护铃被他改动过，为了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有一些功能不得不弱化，比如判定死亡。

蔺琼一方面想救一下跖兰，另一方面也是想用“圣子在魂塔”的消息拖住黑圣，好让他可以削弱黑圣的一部分力量。

但他居然忘了黑圣的对尉迟栖的影响。

动摇，怀疑。

尉迟栖去过客妫那里，估计是看了前世镜，才会问他那些话。

但是他在前世镜里看到了什么？

蔺琼转动了手腕，圣殿是力量还没有全部转移到凡廉身上，他依旧可以压制住黑圣。

“尉迟，”蔺琼将黑圣稳稳的挡在了十米外，掩去眼里的慌乱，“他是黑圣，别让他影响你 。”

纯黑色的瞳孔略微缩了缩。

“你要是动摇了，”蔺琼说，“你就真的输了。”

尉迟栖看向他，眼中有些迷茫。

“还想骗他吗？”黑圣尖锐的声音让人很难受，“你……”

“杂种。”红光混着冰刃重重地向黑圣打去，蔺琼冷笑着打断他，“是不是觉得你能伤到我，就能置我于死地？”

“不敢。”黑圣吃力地将攻击挡下，狞笑道，“圣子压制万物，何人不惧？”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蔺琼，蔺琼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但攻击却越发越狠。

黑圣突然大笑起来，尖锐的笑声与黑暗和血腥味缠绕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能行吗？”身后的尉迟栖突然问。

蔺琼一愣，随即回答：“能。”

尉迟栖点点头，放下心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从哪里来，就让他去哪里。”蔺琼说着，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图案，“这只是他的一部分，随便应付。”

“我去找跖兰，”尉迟栖说，“知道怎么出去吗？”

“我在这里等你。”蔺琼的声音被黑圣的吼叫声盖住了，但尉迟栖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甚至不是靠唇语亦或者是手势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尉迟栖拿出守护铃，轻轻地晃了晃，守护铃的低端立刻出现一根极细的线，那条线断断续续地往一个方向延去，尉迟栖没有犹豫，跟着线走。

黑圣注意到了，但他自身难保，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尉迟栖离开。

“这次可真实下了血本，”蔺琼缓缓开口，“亏你大费周章把自己的一部分思想放进来，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废物。”

“你呢？”黑圣的声音似乎从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大费周章找到他……却什么都不敢告诉……”

红色的光刃打断了他。

一声巨响后，黑圣彻底被封回底层的中央。

蔺琼疲惫地靠在石墙上，闭上眼。他几乎就想在这里昏睡过去，不过他不能，他要等尉迟栖，他不想让尉迟栖回去的时候多一个累赘。

他想做的事总是做不成，但没关系，他习惯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为他们所抵挡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就连三百年前那场讨伐战争的带头者也是这么想。

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一个地位极高的傀儡，他拥有的一切，没有一个不是凭自己常年的痛苦换来的。

即便如此，那个带头者还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地将这一切拿走。

“不就是一个只会蛊惑人心的黑圣，何足畏惧？”带头人说，蔺琼一时间忘记了那是哪个国刚登基的太子，“我们非要像蝼蚁一般供着你吗？”

当时的圣殿最高守护者想出声反驳，被他制止了。

“好，”他记得自己当时居然是迫不及待的，“我将我的力量撤回，你来坐这个位置。”

他怕他反悔，立刻消失在明亮的圣殿。

快到连蛮荒都不敢相信。

对了，那个带头人是蛮荒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不过既然是蛮姓，那就一定是天鉴国的人了。

天鉴国在外面算是一个霸道的国家，那时候只有招摇和北辰能对付得了天鉴国。

蛮荒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做事都是一头热血，好在他实力足够强，不然早就被其他国的人大卸八块了。

蛮荒都这次行动，他是早就知道的。

招摇国虽说很少插手外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但消息总是最灵通的。那时候云落刚开始她的执政生涯，蔺琼也没指望云落能帮上什么忙，便告诉她他自己解决，让他们不要和天鉴国的人起正面冲突。

况且那段时间云一酒去闭关了，他不想打扰他。

他径直去找蔺沉，中间没有停留。

蔺沉早就把地点给了他，那是招摇国的一块荒岛，没有人来过这里。

他不知道，那时候蔺沉就已经开始打入招摇国的内部，替云一酒看着这方安定。

他走后的事都是蔺沉告诉他的——蔺沉很早就在圣殿放了一点自己的东西，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她。

最高权力守护者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陛下，上座吧，需要我给您讲一讲圣子平日要做的事吗？”

蛮荒听了这话，一扫之前的惊愕，坦然的走到那个位子上，得意地点头：“说吧。”

守护者平平淡淡地说：“首先你要用自己的力量覆盖整个圣殿，这件事是最急的，圣殿要是没有了力量来源，那么久会引来很多脏东西，接着要开始将魂塔的力量控制住，不能让黑圣的气息往外流，还有一件事，半个月后下一批守护者的考验需要的黑气最迟明天拿出来炼……”

蛮荒正想打断他，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抱歉，”守护者说着，拿起来守护铃，也不避开，“什么事？”

“圣子出什么事了？”那一头是魂塔的最高守护者，“魂塔镇住的东西已经失控了，能不能让圣子过来一趟？”

“圣子没办法过去，”守护者看了看蛮荒一眼，“圣子走了，找不到了。”

“这个时候重生？”魂塔守护者焦急地啧了一声，“为什么你们没有事先告诉我们好做准备？”

“不是重生。”守护者将守护铃给了蛮荒，“陛下，你说吧，我解释不清。”

蛮荒只得说：“我立刻过去……去魂塔哪条路最近？”

守护者对守护铃那头说了一声“待会儿联系”，就切断了联系，同时快速地晃了晃守护铃——蛮荒听着像是杂乱无章的响声，但其实守护者用守护铃的时候都是很精准的，多响一下都不行。

“我让医羽带你去，”守护者说，“他是现任的藏书楼守护者，他知道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