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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算得惊天之像

京城果然不甚热闹。

这石板路铺的平平整整,车马通行无阻,道路宽敞,高大骏马穿梭在道路之上,也不会阻挡行人路径。专门划分的市区也是热闹非凡,大江南北的商人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喧嚣声中,近在迟尺的皇宫里的大钟在每个时辰都要敲打三下,以示时分几何。却也惊不着,这来往行人熙熙攘攘,街道闹市,人声鼎沸。

·

林冼和李子继二人走在这宽敞的石板平铺的大路上,都被这京城的繁华景色惊到了。

李子继目不暇接地看着四处未曾所见之景,心下感叹,对林冼道:“亦之,这京城,真是让人大开眼戒!”

林冼也左瞧瞧右看看,只是却不似李子继那般眼光发亮。

林冼也感叹道:“真倒是,天下之大,奇特万分。”

来了这万国盛名的长安城,才知道,天下繁盛所在。

李子继见林冼云淡风轻姿态,不觉又说道:“哎,亦之呀,你咋做到总是这冷淡性子的呢?是不是什么都不能在你心里激起波澜呢?”

李子继见林冼依旧一副寻常毫无波澜的模样,看不出喜,瞧不出忧。

林冼看着李子继,他二人彼此熟知,李子继这话怕是与他说了不下八百次。

林冼平淡的道:“叔拓,你就不能不问这个问题吗?你我二人十多年之交,你难道不知我性子难改?”

李子继当然知道,若是说林冼真的改了那性子,那么他这十几年经历的和冷淡如水的林冼的生活,恐怕是黄梁之梦。

而且那梦,平淡如水。

·

“亦之呀,这京城,是个热闹之地。”

“我知道。”

“性子冷,是融不进去的。”

“我......知道。”

李子继轻叹气,看着身边同样看着自己的林冼,沉默无语。

那眸子,还是一如当初,这人儿,也是一直没变,山泉之水,干净冷淡。

·

他二人是收到当初洛阳太守张太守的信件,才决定到这京城来的。

说来,这张太守也是个福气之人。

虽说被贬洛阳,但是命里与官场结缘,倒是官运未尽,重回风池。

这官场之事,谁人都难料。张太守曾经无意之间帮助过一把的小官吏,会青云直上,登上高位。

那人倒是不忘当年恩情,自己得道升天,也不忘拉张太守一把,把他从洛阳城给调回了京城,继续做他那礼部的官。

话说这张太守也是个明白人,官场之事,晓畅于心。在这官场上也是混的风生水起之人,短短三四年,就登上了礼部尚书之位,也算得上是风光无限好。

·

三四年京官生活,张太守日子过得滋润。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想起该多为自己在朝中找些得力帮手和解忧之人。

想呀想呀,想起来当年在洛阳城里奇遇的两个小儿郎。

张太守心里激动,当即写下亲笔书信,寄送至洛阳城中,想着二位奇少年,若是来了这京城,怕是只得青云直上,一飞冲天。早早给他二人找人脉铺着一条通往朝堂的好路。

·

林冼和李子继收到这张太守热情的邀请之信,先是不知所措。

这京城,去?不去?

他二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皆是无语沉默。

·

林成坚决不让林冼去这京城为官,与林冼说道了一晚上。把这京城之凶险,官场之黑暗,林冼不适这为官之缘由,说的那是个彻彻底底,条理清晰。

林冼却是一语不发的听完,最后来了句,“我要去京城,做官。”

林父那是个气呀,敢情自己刚才噼里啪啦讲了大半个时辰,都是无用功。

“你!你!你咋不听劝呀!”

“父亲,我有自己的志向,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林冼淡淡的道,眼神却是无比坚毅,闪烁着光亮。

林父那是个急呀,这儿子怎么就说不通呢?!

他在世这么些年,看过的、经历的、知道的人事,比着林冼多多了。

他知道,自己儿子从小就不比寻常。

可是这才让他急切呀!他这儿子,太不寻常了。

小小年纪,不似寻常孩子嬉笑打闹,粘着家里人。倒是一本本古书看的通透,引经据典,作诗写赋莫不上好。

可却是这人儿,性子冷淡似水,连他们这亲生父母,平时也难得说上几句交心话。

更让林父担忧的是:当初他和张太守所听到的林冼所做的诗。

那般想要改天换地的志向,若是真入了官场,怎么在这日薄西山的大端朝生存下去?

林父可不愿,自家宝贝儿子,白白去官场做了大浪之沙,淘尽无痕。

·

林父看向林冼那一脸正色丝毫不动摇的脸,最后道:“真定下心子了?”

“嗯,不悔改。”林冼道。

林父满眼担忧的道:“明知那是无底深渊,也要去趟?”

林冼定眼看着林父道:“就算是无底深渊,也要走这一回。也,不枉此生,生于这天地,不枉男儿身,立于这天地。”

林父默默地拍拍林冼的肩膀,静静摇摇头,不再劝说,“长安城,繁华千里,却也是凶险万分,是个吃人的怪物。父亲,守不住你!”

“生我育我已经是莫大恩赐,怎可奢求!父亲,你总说读书不如躬行来的实在,可读书也万万缺不得。我已读了这么多年书,却未曾躬行之。”林冼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知晓他担忧着什么。

深渊就在面前,万丈之下是什么,不试试怎知道?

“父亲!原谅儿子,不听您的教诲!”林冼跪下,对着林成。

林成忙把林冼往起拉,可怎么也拉不起来跪在地上的林冼。

“哎!老啦,儿子长大成人,就不该多管了。”林成摸摸林冼脑袋,说道。

·

这李子继倒是痛快,见林冼要去,便想也不想,拍拍胸脯,与家里人说了下,跟着就来了。李子继家到没有林冼这家,李子继老爹那是对李子继当官无望,只觉得这李子继就是想去长安城玩玩。说了三两句就让人收拾东西快走。

二人收拾行囊,说走就走,结行京城。

·

“亦之,想做什么官呢?”李子继问道,侧着头看着他。

“不知。许是随意官职吧。”林冼回道。

李子继眨眼带笑,“若是不做个大官,你怎么施展你那鲲鹏之志?”

林冼看向李子继,这事他确实未想过。不过这李子继所说,却也是大实话。想要改变这大端朝,若还没有惊天权势,皇帝支持,又怎得行?

林冼有些结舌,道:“我......却也不知。”

“亦之,你不是做官的料。”

“......”

“这当世之官,几人想这大端朝更变呢?不过是坐着官位之上,谋求自身利益罢了。亦之,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够在那里生存呢?!”

“......我自有,自己的法子。”林冼抿嘴道,嘴硬的回答。心中想到:这些,自己还从未想过。

李子继笑,道:“放心,我会一直保着你的。”

·

林冼抬眸,看着李子继笑着的脸,一时不知如何。他自己当然知道,若是真的到了官场之上,李子继怕是比他混的好到哪里去了。他这样谈笑风生的人,怕是天生官场上的人吧。

“......好。那你护着我。”林冼道。

忽然心里甚至觉得,有人护着,像是少了许多烦心之事。

李子继笑,月牙儿的眼。

林冼:“叔拓......多谢。”

李子继笑道:“不谢,亦之。”

林冼心下安定几分,许是因为李子继的话语。李子继笑眯眯的看着林冼,林冼倒是有些别扭了。

林冼道:“叔拓,你......”

“怎得了?”李子继道,“我怎么了?”

“莫要一直盯着我。”林冼些许别扭地道。

“哈!”李子继大笑一声,“还以为什么呢!难道亦之你,不好意思啦?”说完,李子继还朝着林冼靠近几分,用胳膊蹭蹭林冼。

林冼向后退去几步,拉开与这狗尾巴草一般黏在身旁的李子继的距离,道:“怎......怎会。”

李子继唏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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