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歪歪扭扭的“扰”字落在纸上时,我才恍然想起好像少了些什么。是啊,少了些什么呢……
“璜儿的字已有了字形,却还是少了几分刚劲,若在练上两三年,到时必能与为父的字拼上一拼。倒是赐儿的字……”父亲看着我的字,不由摇摇头。哥哥探过头来,看了我写的字,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爹爹,爹爹,弟弟的字怎么歪七扭八的,好像一群横冲直撞的小蝌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哥哥是无心嘲笑,但我的不由嘟起嘴,大大的眼中不一会儿就蓄满了水,眼见我即将水漫金山,父亲不由轻斥道:“好了璜儿,你当初习字时可不比赐儿好到哪儿去!”转头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赐儿的字也不错,就是人小了点,力气不够,又掌握不好手腕的力度,所以才会这般歪扭。来,爹爹教你。”说着一双温暖的大手便握住我的手,一笔一划带我写字。食指指尖与拇指指侧都有薄茧,这是常年打算盘所留下的证据。但这样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虽然微痒,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是啊,我想起我忘了什么。爹……还有那双温暖的,带有薄茧的手。可是他再也不会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自己《三字经》、《弟子规》了!最后握住那双手时,他已完全冰冷僵硬,冷得寒彻心扉,冷得差点将我也一同冻住!爹,爹,天赐想你了……
“少爷?少爷?”归燕站在我身边看得真切。见我脸色悲戚,担心之余不由轻声提醒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停留了太长时间,致使墨汁抵在宣纸上,化成一个墨点,而视线模糊中,是看见有水滴滴在墨点上,愣是将墨点层层晕开,化作一朵小小的墨莲。
“呀,”一旁的天涯像是发现了什么,轻轻惊呼道:“小孩儿,你哭啦?”
“我没有!”听道天涯的话,我下意识地边反驳,便用左手胡乱地抹了抹脸,只是这般欲盖弥彰的动作倒让天涯又要说上一番。只是天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嘶”地倒吸了口冷气,侧头看着归燕柳眉微竖,一脸的警告之色,还是乖乖闭上嘴,不再开口。
他们的小动作我自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我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一边擦掉眼泪,一边自嘲道:“天赐的字写得难看,让表哥笑话了。”
心中却在暗暗懊悔,今天真是失礼,先是在归燕怀中没头没脑的哭了个昏天黑地,现在又平白无故地在表哥面前落眼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脆弱?即便在小姑姑那里练字时,也最多只是发发呆,然后苦笑一声后再接再厉,又怎么这般失礼?恩,一定是因为自己先前梦到濡沫表哥的事情,被梦魇魇住了,所以才会这般没头没脑的掉眼泪!恩,一定是这样!待会儿一定要叫归燕姐姐再给我煮几碗甜甜的安神汤,好好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忘个一干二净才好!
打定主意后,我当即将写坏的那张纸揉了,重开一张,在上面快速的写下三个字:扰、守、困。写罢,将狼毫轻放在笔架上,拿起纸,轻轻吹了吹,这才交个归燕,让她递给北城濡沫。归燕走过去递与北城濡沫。
只是北城濡沫并没有立刻就接,反而幽幽的盯着我,神色中有着我所看不懂,而心声中也有我所听不懂的情感在里面。我被他盯得有些毛,不由摸摸自己的脸,皱眉问道:“表哥,可是天赐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恩,没,没有。”被我这句话问住,北城濡沫这才想起回过神般,略显尴尬地一把接过归燕手中的纸。看罢双眉不由挑的更高了些,侧着头,疑惑地问道:“这就是小天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