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听罢心中不由苦笑,自己真是想帮他们吗?不,当然不是,就像尹寂刚才说的,“一物换一物”,或者就是那份信里所说的相互利用罢了。如果真能如信上所说,将曲药海这根横刺在本草堂多年的“毒刺”拔出,倒也不失是能让我出气的一个机会。
“小天,小天?”我这般出神自然是没听到北城濡沫的叫唤。等到听到时,他早已唤急了。所以一手抓着我的肩膀,一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眼中更满是担忧之色,完全不似作假。
这样的担忧的神情让我不禁有些恍然,仿佛眼前的北城濡沫又一次变成梦中的孩童,可眨眼间却又什么都没有改变。或许人的神情动作可以骗人,但他的心声却骗不了人。此时,此刻,他的心声中满满的只有两个字,担心——他北城濡沫在担心我这个在邵府只见过两三面的表弟!
这样的担心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从前自己病时,哥哥虽说不待见我,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摆在那里,他总是时不时悄悄地来我病榻前看望我,有时也会默默地守在我身边,照顾我。知道我病体孱弱,根本无法出去看看。所以会时不时到外面的摊贩上,买些点心、玩具,亲自送到我手中。那是哥哥的神情与现在的北城濡沫的神情,几乎是如出一辙。这让我不由心中一暖,轻轻问道:“表哥,怎么了?”
北城濡沫见我无事,便转身坐回主位,拿起茶刮了刮茶盖,轻轻抿了一口后,才幽幽问道:“这两人皆来得好生诡异,虽说……”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随即似惭愧,似无奈地撇开眼,继续道,“他们是阿青的朋友,但我对他们却无丝毫了解,而阿青,也从未和我说过,他在中原会有如此好友。所以小天,你准备怎么做?万一……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其实北城濡沫更想问出口的话是“小天,你,信他们几分?”只是在他看来,这样的问法未免太过直白,所以他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用比较委婉的话语来询问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想法,我已经在他的心声中听了个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心声,让我对他先前的冷漠有了一些改观。故而我没有回答他所提出的的问题,而是佯装天真的笑了笑。“天赐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那两个哥哥,只是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可如沫表哥说的也对,‘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他们真是坏人,那不就冤枉曲掌柜了吗?所以,天赐想请表哥帮忙,试试他们,看看谁先跳起来。”
“哦?”北城濡沫挑眉看着我,脸上虽还是波澜不惊,可眸中早已是暗流涌动,只是他掩饰得很好,除了归燕还有另外一个人外,所有人都未曾发现。“小天想怎么试?”
或许北城濡沫的神情确实掩饰的很好,可他心中的猜忌还是毫无保留地通过心声告诉我。我心中不由一黯,但转念一想,我自己也不是有事隐瞒与他?我们两人半斤对八两,若我这时对他生气,不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吗?所以我依旧佯装不知情,继续傻笑道:“表哥若想知道,那还得请来文房四宝。毕竟,天赐虽小,却也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
北城濡沫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挥手道:“这有何难?落日,按小少爷吩咐去我房里将文房四宝请出来。”一直隐藏在暗处男子点头离开,片刻后便捧着笔墨纸砚放在我面前。速度快的让我怀疑他一直就捧着笔墨纸砚,从未离开。
三岁的孩子有哪里见过有如此好轻功的人,甚至当时的我并没有将他与轻功联想起来,只觉得就像是变戏法般令人惊愕不已。所以我愣愣地盯着他看,那男子许是被我盯毛了,不由轻声咳嗽,已提醒我的失礼。我这才如梦初醒般点头谢过,他也不在意,只是微微行礼,而后转身又站回北城濡沫身后的阴影中,就像先前一样,如果不是北城濡沫唤他,我根本注意不到他。
砚中的墨有些干,所以我让归燕先替我研下墨。自己则拿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几口。北城濡沫见我将茶盏放下后,这才开口问道:“看小天这般沉着,显然是有了法子。不如将你想到的说与我听,我也好帮你不是?”
我笑了笑,站起身,边做了个极夸张的揖,边说道“那是自然。天赐的这个计划,还要多多仰仗表哥方可成事。天赐在这里先谢过表哥了。”
“使不得,”北城濡沫一把上前扶起我,一边笑道:“你我兄弟,守望相助自是理所当然的。”这时,归燕也轻轻回禀,说是墨已研好,可以书写了。我这才重新坐会椅上拿起笔,轻轻刮了刮笔锋,抬手准备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