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止撇过头冷哼一声，便不再同江楚聊计较下去，顺手拿出腰间的青玉哨，开始吹了起来，他要试探试探这春秋蛇的实力。

白梨闻得哨声，悄声往前探了一步，若是按着无定长老课上的讲法来说，两蛊相斗，特别是认主的虫蛊，更是斗得凶狠无比。

不过这斗蛊也分死蛊，活蛊和半月蛊。半月蛊无惧死，无惧伤，因而如此，宋清止才好让白梨探着往前上。岂料那春秋蛇非但没有动静，反而是静静地看着宋清止，似乎隐隐间还咧着唇角，呆呆地瞪着褐黄色的眼珠子，可爱十分。

这...这叫他如何下手？

宋清止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眯着眼看的细了些，倏忽间好像又瞧见那条春秋蛇延展了嘴角，吓得宋清止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愕然道：“江江江江…江兄，你瞧它莫不是，在对我笑，是不是喜欢我啊？”

喜欢？

江楚聊听他这般说，目光不甚和善的看向那条春秋蛇，后者感受到杀意一般的骤停了所谓的笑，更是做出一副防备姿势，吐着蛇信子，隐隐发出嘶鸣般的低吼。他蹙眉，看向一旁的宋清止，眸色之间尽是疑问。

这条蛇确是怪哉，一前一后的姿态简直判若二蛇，想来应是宋清止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它认得的才是。

“这...”宋清止看着江楚聊略微泛黑的脸，没心没肺的笑道：“这我是真不知道啊，你看外面那棺材，少说也得十几年了吧，这春秋蛇岁数都快赶上我了，我哪能知道它为何突然变脸啊？”

“兴许是我长得比较讨人喜欢呢。”宋清止继续低喃道。

江楚聊：“......”这话倒是不假。

话落，宋清止朝着正绷着脸的春秋蛇摆了摆手，春秋蛇见状，果真又咧着嘴软软的塌下了身子，似乎是在等宋清止的轻抚：“小春秋啊小春秋，你说你为何不喜欢江兄啊，江兄也长得好看的，你可就不要挑啦。而且江兄可厉害了，把他惹生气，咱两可都没有好果子吃，嗯？”

“……”

江楚聊眉宇微皱，神色带些冷淡的看着被炸开的瓦罐，道：“里面还有东西。”

不然这春秋蛇不会死死的守着这破开的瓦罐。

“嗯。”宋清止领会到了他的言外之意，拿着青玉哨便要上前去将那春秋蛇引出来，岂料整个人被江楚聊挡得死死的，莫说那条春秋蛇了，他现在就只看得见江楚聊梳的齐整的后脑勺。

他叹了口气，拉了拉江楚聊束发的墨带，无奈道：“江兄，你讲讲理好不好？我不过去，怎么看的见小春秋是动了没动，又如何知道自己吹错了没有？”

江楚聊依旧裹着一身寒气，在听到那声‘小春秋’之后，周身寒气更甚，不过到底还是顾忌着宋清止这才耐着性子没有发作，不做声的捏紧了手中的玄铁丝。他淡声道：“你吹便是。”

身后又传来一声轻叹：“江兄，你不必如此紧张我的安危。这蛇看不惯的是你，又不是我，该是你快躲到我身后去。”

江楚聊被人看破，倒也不觉尴尬，只是耳鬓处微微晕染上了一抹粉红。少倾，他缓缓道：“站在身后保护我也未尝不可。”

宋清止一时语塞，恨不得那块石头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大道理。他心道干脆让小春秋咬死了你算了，赶着送死的事也要抢着做。

虽说人活脸树活皮，但也没必要做什么事都要逞强啊，真要那么有能耐，也不见你江楚聊能领着一两个媳妇儿回来让他也跟着沾沾光。

他冷哼一声，便不再同他计较，反正白梨在‘小春秋’跟前看着，也不至于让它翻了天。

宋清止如此想，悄声的抽出了江楚聊身上的弯刀，‘刺啦’一声划在了手心处，殷红的鲜血一滴滴往下掉，疼得他跟个刚出生的幼犬似的‘嗷嗷’了好几声。

江楚聊闻声转头，蹙眉打掉了他手上的弯刀，冷嗖嗖的看着他，如寒冰冷罩一般的气场吓得宋清止白眼直翻。

江楚聊默声看着地上那抹醒目的血红，恍惚间好像又回到那个血流成河的战场上，青衫少年满身是血的躺在泥沼里，吊着最后一口气，笑着对他说：“楚...将军，你...食言了...”

他眸色深沉地捏住宋清止的手腕，又觉得自己的力气有些大，怕弄疼了他，便松手替他封住了血脉，‘嘶拉’一声，扯了自己的衣袖替他处理好伤口，须臾，才缓缓挤出一句话：“下次...不许了。”

那句话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带着些喑哑，轻的几乎听不见。但他又好像下一刻就会歇斯底里的揪着宋清止的衣领厉声责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宋清止哪成想江楚聊会这般生气，他不过就是划了个口子引蛊虫而已，况且春秋蛇认主，本就难以操控，现下唯有让蛊虫沉睡才是最好的法子。

此法本就需要人血，蛊虫向来嗜血，尤其是掺了蛊血的人血，尤为蛊虫喜欢。蛊虫的能力越强，人血的效果越好，再加之哨音辅助，无须多时，蛊虫便会陷入沉睡。

他当初操控白梨时，无定长老便让他一人一蛊进行了血脉互换，唯有如此，白梨才算完成了认主，亦不会背叛他。如今需要蛊血，自然他的是最合适的。

可他忘了，江楚聊身中乌啼，乌啼蛊毒之烈，不输白梨...

宋清止偷着瞥了瞥江楚聊冷若冰霜的面庞，莫名心里头虚了一阵，犯了错似的低声道：“江兄你这又是怎么了嘛！只有蛊血才可让其沉睡，你莫要紧张，那伤口也没多深，况且我不使刀不使剑的，你权当是我蹭破了皮，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