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医不了的手段,的确如他所说,开刀,放血!简单,粗暴,直接的让人无言以对。
棉布换了一块又一块,伤口处的血稍有凝固的趋势,医不了就会重新就着刀口割上一刀。
世人都知道,一个人如果失血过多会昏迷,甚至会死!
沈毕之不知道医不了是不是为了报复刚才自己的言语和行为,但她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失血过多所带来的眩晕感。
手腕上的银丝刺入掌心,十指连心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医不了本是打算趁她昏迷医完跑路的,却没想到眼前的人已经面如纸色却依旧如此清醒。
叹了口气,医不了拿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递过去,“吃了吧!”
沈毕之不能让他看见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只顺从地张了嘴。
喂完了药,医不了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不怕老汉下毒?你就这么相信老汉的人品?”
“人品?”沈毕之活动了一下脖子,“大名鼎鼎的庸医医不了,你还有人品这种东西?”
医不了面色一寒,直接想给她一掌。
沈毕之却又接着说道,“我相信的,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若是你要害我,绝对不会活着走出这间船舱。”
医不了面色一凛,张嘴就要反驳。
沈毕之却没等他说话就开口打断,“医不了,我既然敢让你医,就料定你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她的目光望过来,好像能穿透一切,看出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你这女娃娃,忒恐怖了些!”面对这样的目光,医不了心惊不已,只得假借取东西,转过身去,“老汉有些好奇,以女娃娃你的心智,怎么会被人结结实实印上这么一掌,中了这骨肉生香的毒呢?”
“原来,这就是唐家盛名在外的骨肉生香吗?”沈毕之喃喃了一句,然后才接着说道,“不过是用在我身上,唐七七倒是大方!”
空气中的肉香味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鲜血特有的腥咸。
血放的差不多了,医不了拿了药过来替她止血,一眼就看进了她的眼里。
昏黄的烛光里,沈毕之的眼睛亮的有些吓人,像是某种大型的动物,在暗夜里静静蛰伏,随时准备扑上来给人致命一击。
明明应该害怕的,医不了却反而镇定了下来,低着头仔细地包扎伤口。
静谧的空气里,偶尔有一两声低低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然后,沈毕之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若是我不受这一掌,如何能知道公仪南还有这样的用处?”
竟然是故意的?故意受了唐七七那一掌?故意中了这骨肉生香的剧毒?仿佛大冬天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医不了大骇,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明明看上去年纪轻轻,明明应该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如花年纪,怎么就练就了这样一副于人于己都如此凶狠的性子?
沈毕之任由他为自己包扎,只是半眯着眼,意态悠闲,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西厂的厂公不能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要么,跟我走;要么,我送你走!”到底还是顾念着这人救了自己,给了他一条生路。
医不了恶狠狠地戳了戳伤口,“貌似老汉已经没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