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倒霉,好不容易说回来一趟,武汉却有传染性疾病发生,还限制人员进出呢!”林筱挂了电话对她妈说道。
“没关系,你们就在家里多呆几天再回去吧!”林筱妈说道。
“我们回去吧!”林筱妈对她们说道,朵儿启动了车辆,载着她们母女二人从姚小溪家中告别,开回了林筱的家中。姚小溪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两只已经宰好的野鸭子交给她们,就要回去。
“你先别急着回去,进里屋去坐坐吧!我们话都还没有说完呢!”林筱说道,林总发话了,朵儿只好进去坐了坐。
“阿姨,您家的这个桌子也太古老了,看桌子都裂了口,还掉渣子呢!”朵儿说道,“您闺女好歹也是一个老总级别的人物了。”
“不碍事,改天我去扯一块桌布,不影响使用。我老早就想着要扯一块桌布了,但是一直很忙,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令人头痛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也顾及不上。”林筱的妈妈笑着说道。
“对了,你说简菱要轻生?为什么?她看起来很天真活泼的一个女孩子。”林筱说道。
“早已物是人非了。”朵儿说道。
“物是人非?”林筱重复的问道。
“她现在成残疾人了,就在去年一次意外……”朵儿的思绪飘回到了简菱的生活故事中——
简菱生在一个穷人家,家里面有四个孩子,她是老小,顶上三个哥哥都结婚了,分家分出去了。剩下她这个幺姑在家里面帮活,父母都舍不得她这个勤劳的姑娘家嫁到别家去,待她甚好。
简菱每天在家里面帮着做饭、洗衣、晾晒棉花、收棉花等等。棉花晾在门前用小木桩架的架子上,白茫茫的一片,看着很养眼、也很温馨,那里面有一半是她和父母围坐在一块用双手不停的剥啊剥的劳动成果。如果有棉花被风吹落在地上,她就会去捡起来,弹弹上面的灰尘继续扔到架子上去。有其他队的陌生人走过,她就得好好看着加以防范,以免她们不怀好意偷棉花。
望着这片棉花,她心想为什么棉花那么值钱呢?为什么她们这儿家家户户都在种棉花。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她都没有想到答案,倒是邻居家一个父亲当教师的小孩子路过,她叫住他故意问他道:“小荣,我考考你一道题,看你聪不聪明?”小荣眨巴着眼睛疑惑的望着她。
“你说这棉花是用来做什么来着?”简菱笑眯眯的问道。
“棉花啊,用处可多啦,我们平时穿的衣服有一半都是用棉花做的!棉籽绒还可以做火药,棉籽可以制油。”小孩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啊?真的吗?棉花有这么多用处。”简菱听后不禁感慨万分。
“你不是在考我吗?”小荣反问道,“莫非你还不知道答案?”
“哪呀,我是感慨你一小屁孩都知道问题的答案。”简菱佯装什么都懂的样子,小荣撇撇嘴走了。
晚上简菱的父母回来了,父亲拿了一个大布袋,母亲忙不迭的将已经晒枯的白棉花一抱一抱的装进布袋中去,简菱也就帮着母亲将白棉花往里面装。简菱的父亲用手使劲的往里面按,将棉花按压实,以便袋中留出多余的空间用来盛装更多的棉花。忙了大半天,才将棉花全部装入袋中。她们三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棉花袋抬进堂屋内。
过了些时日,棉花袋已经积积攒攒了五六袋,简菱的父亲说是时候将他们拖到轧花厂去轧了。他们三又七手八脚的将棉花袋抬到板车上,拖了十几分钟才拖到轧花厂。当他们准备七手八脚卸下棉花时,迎面一辆小车疾速驶过来,撞到了简菱,简菱的右手臂受了伤,顿时鲜血染红了散落在地上的白棉花上,成了一片恐怖的红色海洋,看着令人心惊胆颤。简菱的母亲见状嚎啕大哭。这次意外事故让好端端的简菱失去了右手臂,成了一个残疾人。
从此,棉花红便成了简菱心中最为悲伤最为深重的痛。
“她现在心理上出现了一些消极因素,经过大家轮番开导后,总算开朗了许多,我给她讲了身残志坚的张海迪和海伦.凯勒,以她为榜样,勇敢的生活下去。”朵儿说道。
“简菱我也认识,没想到她的生活最近这几年遭遇这么大的变数,只能祈祷上苍保佑她余生幸福一些吧。”林筱说道。
姚小溪看看手机上的时钟,呆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她得趁这个机会回去好好陪陪父母,平日忙于工作,几乎没有回来过,此次回来就当是度假。
这一天,天空中淅淅沥沥下着雨,林筱想撑把油纸碎花伞出门散散心,可是望望外面那条路已经被雨下得稀烂,“这简直是地球上最烂的一条路,一直以来都如是。”林筱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疾病灾情会过去?人真的脆弱无比。”
“筱筱,在发什么愣呢?”林筱的妈妈走到她后面,见她望着窗外出神,轻轻问道。
“没什么,就想出去走走。可路太烂,懒得折腾了。”林筱回答道。
“这样一个天气,又让我想起了你的弟弟。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你们穿着雨靴,各打一把伞,在雨水里踩泥巴,回来被我训斥一顿。你还记得吗?”林筱的妈妈问道。
林筱点了点头,道:“那时候我十岁,他才四岁。”她从来不对任何人说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弟弟,特别是在妈妈面前将嘴巴管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一提起来,她想起来会痛不欲生。弟弟一向活泼可爱,可是命运不济,突然得脑膜炎走了。弟弟走了,家里人都在责怪林筱的妈妈,说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妈妈,如果她将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怎么可能会夭折呢?也有人替她妈说话,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儿子?人命中有这个劫数,这也是无法逃避的。
林筱的弟弟离开人世时,也是在这样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经历这次丧子之痛,她的妈妈就再没生孩子。所以林筱成了家中的独女。她们母女二人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阴雨天,彼此眼神里徒增一抹暗淡的色彩……
一个月后抵御疫情的疫苗研制了出来,灾难过去后,林筱、朵儿她们重返武汉,将林筱的妈妈也一同带了过去。
房子的二楼有空房间,林筱的妈妈就被安排在了二楼。二楼很安静,独自住在这里,林筱的妈妈感觉还不错。
“段明旷从美国回来了。”陶宁为小声对林筱说道。
“那你们可以聚一聚,谈一谈心啊。”林筱说道。
“以后相聚的机会还很多。”陶宁为说道,“他不再过去了。”
“他不是在美国有投资项目还有心仪的女孩吗?怎么说回来就回来,还不再过去了?”林筱吃惊不已。
“他父母就他一个独生子,不希望他离自己太远,再说在美国的生意不太好,然后和那个心仪的姑娘起了一些隔阂,她现在正和美国当地的一个男孩子看起来走得亲近。所以他就回来了。”陶宁为说道。
“他回来打算做什么行业呢?现在什么生意都不是太好做。”林筱说道。
“暂时还不清楚,没问他。”陶宁为说道。
晚上,陶宁为的思绪回到了幼时,那个时候他非常喜欢英语,他想去报一个英语培训班,却遭遇到了家里人的反对,家里人说连国语都学不好,还浪费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学习英语?见几个要好的朋友都报了班,他非常羡慕,就随他们一块过去培训学校,由于他没有交报名费,只得站在外面旁听。
英语教师看起来非常亲切,招呼陶宁为进来听课,陶宁为非常老实说:“老师,我不是这个班的学生。”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这儿的学生,这里后面有一个空座位,你进来坐着听。”女老师和颜悦色的说道,陶宁为闻言走进教室后面坐下听课,这节课的英语虽然没有听太懂,可是却让他深深的喜欢上了英语,课堂上的氛围一直融洽,相比起语文课堂要和谐多了。
后来在学校正式学习英语时,陶宁为的英语名列前茅,连他的爷爷、奶奶都惊叹不已,这为他后来考试留学美国一所大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晚上,陶宁为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又来到了美国的通加斯原始森林,它占地面积极广,几乎覆盖了阿拉斯加群岛的南方区域。在美国留学时,他曾和几个中国留学生在导游的带领下一块前去游览观光。本来他们想自己前去玩,但是听说这里面可能有熊,所以就在这个森林附近的一个叫作Ket的小镇,请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导游。这个经历过去多年,如今在梦中重游旧地,倍感亲切。
这里的空气清新不已,树木非常粗壮,估计有一千多年的成长历史,蔚为壮观。耀眼的阳光穿射过一棵棵云杉密集的树冠洒落下来,在雾气弥漫的森林中的地表上面落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在一个晃动的光圈中陶宁为隐隐约约看到熊的脚印,仔细辨别,应该是一只成年熊的脚印,从四周好像还传来一声熊的叫声——“嗷……”陶宁为一阵惊惧,从梦中醒过来。
他记得当时和几个伙伴一同前去游玩时,一个同学居然走丢了,最后他们只好四处分散了寻找,幸好没有熊出没。原来那名同学当时看到一只奇怪的飞虫,跟着它追,追迷路了。看到那名同学头上掉的树叶子、脸上弄得到处是泥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们就觉得好笑。
“你这是爬树掏鸟窝了吗?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其中一名同学问道。
“没有,迷路了有点紧张,摔倒了一下,不太重,不用担心。”那名同学回答道。陶宁为在回忆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林筱和陶宁为各自忙各自的工作,非常繁忙。林筱的妈妈闲暇时就与保姆东拉西扯的闲聊,见保姆在打理菜园,她也会帮保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这一天,她和保姆一块到菜市场去买菜,林筱再三交待阿姨说她妈过来了,多买一些好菜。保姆买完一只大肥鸭之后,正在精挑细选一些青翠的蔬菜,林筱的妈妈看到远处扎堆了一些人,便凑上前去,挤进了人群。他们围着一个卖鸡蛋的老妇人议论纷纷,原来是这名老妇人专门在卖一些鸡胚蛋,有一个中年妇女吃了她卖的鸡胚蛋,出现中毒现象,开始上吐下泻。
“我卖的鸡胚蛋可以营养滋补身体,好得很啦,被誉为‘活珠子’。”老妇人大声叫嚷道。
“你卖的这些鸡胚蛋里面可能有死胎蛋,死胚蛋里面可能含有细菌和病毒。”人群中一名懂行的人说道。
中年妇女闻言,一脚便将老妇人旁边的一篮鸡蛋给踢翻了,鸡蛋壳顿时破碎,蛋黄、蛋清流了一地,还能看得到一些毛乎乎的带血的鸡胚。老妇人见状,声泪俱下:“我的鸡蛋啊!我的心血啊!”
老妇人站起来抓住中年妇女的肩膀用力摇晃,中年妇女被摇得面色发白。眼看要打起架来,围观者手忙脚乱迎上前将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她们二人拉扯开来。中年妇女眼见老妇人气得抓狂,恶狠狠的眼神恨不能将自己给撕碎,慌慌张张的跑了。
等保姆买完菜一抬眼,却发现不见了人,她到处寻找林筱的妈妈,可是人来人往,哪里能看到她的人影呢?她还不知道林筱妈妈的名字。于是她只得大声呼喊:“林筱、林筱、林筱的妈!”
“哎!我在这里!”林筱的妈听到呼喊声站起来连忙高声答应。听到回音,保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迎了过去,看见地上碎裂的一地鸡蛋壳、散落出来的蛋黄、蛋清傻了眼。
“你站在这儿凑个什么热闹?又不认识,大城市坏人可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保姆说完,拉着林筱的妈就往外跑。
回到家里,林筱的妈闷闷不乐,吃完晚饭就对林筱说第二天要回去,林筱说她好不容易来武汉一趟,就多玩几天嘛。
“妈,您是玩得不开心吗?”陶宁为关心的问道。
“不,只是有点不太习惯。”林筱的妈妈回答道。
“今天早上菜市场有几个起了争执,你妈跑过去围观了。我差点没寻着她的人。”保姆说道。
“妈,以后像这样的事您别去围观,毕竟您年纪大了,又起不到任何作用。万一被连累,伤到了呢?”林筱责怪道。
“对、对、对。”陶宁为的奶奶也在一旁说道,“来了就开开心心的多玩几天,等周六让宁来带你到公园去逛逛、散散心。”
正说着,朵儿打电话过来,问林筱看过今天的“致闻”没有?林筱说没有。朵儿让她接收自己的微信,微信链接的标题是——《韵筱衬衫公司的劣质棉》,林筱仔细浏览了一下,内容中夸大其辞说林筱的公司总是从一个生产劣质面料的工厂采购面料来生产各类男女式衬衫。指责他们管理不善,贪图价低质劣的面料,来坑害消费者。
“岂有此理!怎么会有这样不实的报道出现在‘致闻’?”林筱打开微信,被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陶宁为问道。
“你瞧瞧、瞧瞧,造谣之人将咱们公司写成什么样子了?”林筱将手机递给了陶宁为。陶宁为看完这篇文章后,顿时感觉眼前发黑,一阵眩晕。“咱们公司的采购都是从各大面料工厂精挑细选之后再去购买。我们走品牌化道路,向来以质取胜,怎么可能会因为价格问题而买一些劣质面料呢?”林筱看陶宁为的神色不对劲,便解释道。
“这是要将咱们韵筱公司置之于死地啊!”陶宁为捏着手机,非常气愤。她突然想起有一个朋友在“致闻”做管理工作,便打电话询问他这篇文章是谁写的,他说是一个匿名者。
“你们不去调查这篇文章的真假,擅自将这篇文章发布出来。这是散布虚假信息和谣言,这是违法犯罪的事情。明白吗?”陶宁为斥责道。
“这个事情不是我负责,我会向领导汇报此事,待他们调查清楚后,我再给你回电。”陶宁为的朋友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致闻”的朋友给陶宁为打电话过来告知此事已经被调查清楚,发文者已经承认是属于被韵筱公司的竞争者给买通,写的一篇造谣攻击性文章,他愿意再发致歉信,然后分别给予咱们报纸和你方3千元的赔偿。陶宁为点头同意这个事情的处理方式了,事已至此,还能怎样?
“这不行!不单单是造谣者的问题,还需要攻击咱们公司的竞争者浮出水面来,再发一篇致歉信。”林筱得知此事的处理方式后却不满意,“竞争者不浮出来,我们在明,他在暗,总归没有安全感。”
“你说得也不是不无道理,只是这个要求不知道‘致闻’那方会同意不?”陶宁为说道,不过他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给在“致闻”工作的朋友提了这个要求。
“算了!此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给对方一个台阶下,退一步、海阔天空。相信这件事之后,他们不会再做毁坏你们公司名誉的事情!”“致闻”的朋友说道。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陶宁为也疲于追究,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