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迟疑:“话是说开,原是个误会,可到底还是打坏了两罐,真没事?”
大儿媳能给她画大饼,每月五六两银子,黄氏嘴上不信,心下当然盼着是真的,老大媳妇煎饼卖出这价钱,十有八九靠得是陶罐里的酱料,现下坏了两罐她不禁忧心。
“又不值钱,坏了再酿,只要馒头不给我都砸喽,能摆上摊便没事”
“尽说胡话”黄氏指着人的脑袋呸了两句,旋即失笑。
事不大,解释开也就过去,黄氏给老二媳妇赔了两句礼,李氏囫囵应下,不然还能跟长辈顶?黄氏觉着老脸有些挂不住,拉着馒头进里屋去
刘氏跟着上前说好话,李氏脸子却拉下来,黄氏她得罪不起,但刘氏又是什么见风使舵的货色,怪她往日瞎眼,拿人交心:“三弟妹能有什么错,是二嫂不是东西,教着房里小子手脚不干净”
刘氏讪讪,知这会气头上,多说无益,扯开两句笑便走开,心怪这样人都能翻盘,祸水东引没等淹死黄氏反倒泼她满身不是。
铁牛前头瞧见馒头偷摸往西边屋子钻便告他娘,刘氏对分家一事百愁莫展,听完娃儿的话心头忽地起心思,李氏同黄氏不大亲厚,可却不会随便叫她套去。
黄氏近些日子,渐渐偏向大房,若此刻李氏因西屋事闹起来,吃亏的必定会是她,等有了是非,她再提嘴分家,名不正言倒顺。不曾想私底下大房同二房要好,证据确凿大房依旧不肯发难,看来家里会灌迷魂汤的不止大房啊。
天井里人散的散,偌大的院子独余下两人,李氏窘迫涌上脸,先头她总拿话呛林氏,想不到她还帮自己说话,两句谢偏偏说不出嘴。
林云芝不甚在意,拉过人手道:“之前我说的话没有要故意防弟妹,你也知道大嫂嫁妆那么点东拼西凑才置办好家伙,这不也是怕出差错,耽误生意,不成想闹出笑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这屋子弟妹想进便进,只盼看在大嫂面子上,轻拿轻放,免得后头酱没开始做,损破前头的,大嫂闲下来便要同你抢厨下活儿”
李氏支支吾吾应答,林云芝再进一步:“如此我当弟妹同意了,中午我揭豆皮,你来不来?”
早心痒西屋里头东西,李氏这下想也不想点头道:“成,正巧闲着没事”
林云芝拉个帮手,等过晌午见李氏连带拉着男人过来,人说:“咱们女人力气小,扛挑还得男人来”
莫名其妙吃了把狗粮,林云芝表示她一点都不酸,不就是男人嘛,等以后有钱一定要体会把山阴公主的快乐,现下还是算了。
平安村芝麻绿豆大地,三条腿的人凑起来还围不满陶家院子。说实话林云芝对自个要找什么样没有太大想法,但好歹脸要过得去,标准吗?
她脑海里兀自浮现陶家兴那张俊秀脸,怎么滴也不能比他差太多吧。
林云芝甩开跳脱边缘的想法,专心磨豆子揭豆皮。其实能做辣条的材料很多,林云芝选用豆皮因为便宜,不比现代豆子做法多,除开点成豆腐,只是煨煮,越烂越好。
有时不过想尝一次,小半捆柴便搭了进去,控不好焯水分寸易麻嘴苦涩,且黄豆性凉贪多容易闹肚子,所以富贵人家瞧不上贫穷人家又嫌麻烦,黄豆身价一低再低,倒给林云芝行了方便。
李氏也纳喊,没多问,等豆子泡得差不多,喊来陶老二推磨,李氏在旁往石磨里添豆子。男人气力大,推起来不怎么费劲儿,十几斤豆子,两个多时辰便磨完了。
剩下的便是精细活,点卤水,林云芝上辈子曾经采访过某大家,人对豆腐这一国粹深有研究,豆腐除开本身的黄豆要选好,最大功夫应在卤水上,点多点少分寸都有规格,多则软,少则老。
林云芝要的是豆皮,因而拉了条麻绳缠在左右手上,点过卤水,她手便抖开,蜻蜓点水般在面上揭豆皮,不可谓不快,因晚了这玩意聚成块,出来的就是豆腐了。
李氏外行不懂门道,看得眼花缭乱。豆皮接完去水,用粗盐,陈酒郁入味,过后便是煎炸,后入锅热油将先头准备花椒、桂皮、八角、姜、糖、花椒面煸香,而后闷煮入味。
“这也太香了?”李氏给锅里添柴火,边吸溜两口,说来这味道呛鼻得很却让认上瘾。
林云芝见怪不怪,辣条这毒物便是如此,逾闻逾香,嚼着上头,不然怎么能虏获泱泱大国人民,她道:“这不是精巧做的,还有用精面的,入味后改刀成骰子大小块,一次吃一嘴,更有嚼头,往后得空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