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还在二十八楼,陆呈焦急,沿着楼梯一鼓作气爬上去。门开着,灯光从门缝里打出来,在地上拉开一明一暗两个区域。陆呈一把推开门,眼睛快速扫一圈,心凉透了。客厅一桌子旁一小块杂乱的血迹,一直滴到门口,慢慢消失了触目惊心。厨房的灯还亮着,似乎里面,她的姑娘正在为他准备晚餐。可是她就这么消失了。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两个交警进屋,把陆呈扭在沙发靠背上,我们怀疑你酒后驾驶,蓄意制造混乱,请跟我们走一趟。陆呈解释,交警不依不饶。失踪多久了,没有48小时不能立案。陆呈:那里有血迹。交警:那你应该报警,打110。陆呈抓狂。将车钥匙藏在自己鞋里:好的,警官,我没喝酒,我会全力配合你们。交警带他下楼,一个开车,一个和他坐在后座。车子启动时,陆呈抬脚拿出车钥匙,在像身边猛踢,后座的交警一个趔趄。电光火石间,陆呈已经滚下车,一把顿住,起身跑上自己的车。手脚一系列配合,车子冲了出去,后视镜里,一前一后两个交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把车开的要飞起来,转过一个街口,他拐进一条小道,把车停到路边。前面不远是蔷薇公园,哪里很多路段没有监控。在蔷薇公园门口,用买盐剩下的硬币,在电话亭拨给程莫,程莫接起:谁?陆呈:我,白浔被叶时带走了。程莫:等等。电话里传来程莫布置警力的声音,江一,你带人出警,茉莉查陆呈家附近的监控,要快,那个女人有精神病。陆呈只觉得天旋地转。程莫的声音响起:你在哪呢?这不是你的手机。陆呈:一言难尽,蔷薇公园南门,来接我,我需要你帮忙。一阵拿钥匙走路带风的声音,程莫:等着。
陆呈只觉得这是此生最漫长的等待,他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他的姑娘,此刻......眼前又是一阵黑暗的感觉袭来,他的心被撕裂了,拉开一个口子,风吹了进去.....
他在脑中努力搜索,他们可能去的地方,叶时家里。不可能,她和父母住。研究所不可能,安保很严格。叶时单位也不可能,她已经离职了。可是他们能去哪里?那了?哪里?抬头扫到头顶的监控设备。陆呈像一头焦躁的豹,心里的咆哮快把他撕碎......
刹车声响起,程莫一手夹着烟放在车窗上:上车,监控已经掉到,现在去追还来得及。陆呈三下坐上副驾。程莫的车开的像风一样快。程莫递烟给陆呈:来一只。的确是叶时的车,正朝滨江大道的方向,我已经安排警力拦截了。陆呈没心思抽烟。程莫放回去。程莫:你怎么知道是叶时?万一不是呢?陆呈:白浔说的话,肯定是叶时。她那是就和叶时在一起。都怪我.....他避轻就重叙述一遍。程莫噗嗤一笑:舅舅。我也想有这么个侄女儿。陆呈瞪他一眼。一时两人不说话,车子快速冲破黑夜,深夜的路只有他们一辆车,朝着大海的方向疾驰而去,出窗外的黑夜像是一张黑罔罔的嘴,一切都被他淹没......
程莫的手机不时收到叶时车的定位,他朝着那个方向,风驰电掣。忽然电话响了,是茉莉:队长,叶时带着人质,从滨江大道半路的月半弯停下了,她挟持人质下了车,这边监控中断了。程莫:你们的位置没我进,我先过去,你们来来增援。陆呈无话,眼神像是烧起了火。
车子很快到拐上滨江大道,前面不远就是月半弯,这里是港城一个并不热门的景点。只是在海边的一个悬崖,有一块望夫石,相传是早年间出海捕鱼的渔夫遇到台风,再也没回来,他的妻子就天天在这里等他回来,日久天长,感动了海神,就把她接到海里和他的丈夫团聚。人们为了纪念她的情深意重,在海边的山崖上,采礁石为她雕了石像,以期盼风调雨顺。这一片地势开阔,面积并不大,但是悬崖耸立....也曾有失足坠海的事故,陆呈小时候来过一次,现在心底一片焦躁。
车子还没停稳,陆呈一把推开门,跳下车隐入黑暗,起风了,陆呈的眼睛又涩又烧,快要掉眼泪,可是他的姑娘......他努力瞪大眼睛,一寸一寸,一步一步,搜索白浔的身影,草丛里,没有,灌木丛,没有。椰子树下,没有,再往前是礁石,黑漆漆,尖利嶙峋,他深一脚,浅一脚,步履有些摇晃,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搜索,眼泪慢慢,慢慢浸湿眼眶,夜风一吹,像刀划....一束手电光从身后探了出来,把面前的黑暗撕开一条大口子,陆呈的面前,瞬间变得空无又刺眼,什么都没有,都甚至有些憎恨这个灯光,打破了他幻想在多找几遍的可能.....程莫跟过来:那块区域没有。最后到了悬崖,还是什么也没有,忽然,几块斑驳刺眼的红,让陆呈血冲到了脑子里。悬崖的尽头,几块凝固的血渍,旁边一把匕首,掉落在地上,白浔的发夹在一旁,暗夜中,手电的光罩在上面,发出闪闪的光。黑乎乎的礁石,看不清任何痕迹和脚印。但是她的姑娘,来过这里。程莫摸一把,手指搓了搓:时间不久。陆呈捡起地上的发夹,转身就朝相反的黑暗中跑过去。后面跟着一道手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