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这两日颇为烦恼,先是好不容易盼啊盼啊,终于在十八日晚膳后,收到了薛恺悦的家书,家书送到的时候她正在麟趾殿,她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故作淡漠地当着安澜的面打开,结果信中没写一句缱绻缠绵的情话不说,便连她的日常起居都不曾问起,只备细地交待西境的奸细如何在北边行走。
她越看越失望,嘀咕道:“怎得一句柔情蜜意都没有?”嘀咕完了,又怕漏掉什么重要的地方,把信笺翻过来看了看反面,反面空空如也,她想了想,又把信笺倒过来,在灯光下冲着光看了一回,然而仍旧一无所获,她忍不住气哼哼地道:“走了这么几天,他都不想朕的么?”她可是有想他呢,虽然政事繁忙,身边也从不缺人,可是姚天作证,她这几日真的是时不时地就想起他呢,洗漱的时候,用膳的时候,独自批折子的时候,朝堂上理政的时候,都会不经意地想起,虽然这想念都是一闪而过,但是再短的思念也是思念不是?
伤心失落之下,她把信折了起来,正要放到信封中,抬头瞥见安澜好奇的神色,便愤愤地把信递给了安澜。安澜也没拒绝,接过就看,看过了就强忍着好笑的神情,宽慰她道:“信中也没问起辰儿,他岂有不想辰儿的?可见不是不想陛下,只是没写出来罢了。”
这个解释勉强可通,可是她心里还是闷闷的,没写出来的思念究竟是不是真的思念,又有谁知道呢?没准儿他在外边玩得痛快,连女儿都不曾想起呢,她赌气般地道:“他爱想不想,朕不稀罕。”
安澜见状,轻笑着摇头,招手吩咐侍儿把大公主带了过来。
揽着女儿天南地北一通聊,听着女儿时而稚气可爱时而聪慧老成的话语,她的心情方才好转了些,天到亥时的时候,她准备起身去玲珑殿,可是女儿却意犹未尽,眨着纯真的眼睛很是不舍地看着她,她心有不忍,越过女儿看向安澜,想让安澜哄哄女儿,却见安澜眼中的依恋比女儿更明显,见她看过来,立刻把眼睛转向了别处。
她心头一跳,想要就此留下,却猛地想起,今个儿中午是答应了冷清泉的,此时她若是让内侍去玲珑殿传话让冷清泉自行安歇,冷清泉自不敢有什么不满,但翌日多半要把这个账记在安澜头上。她这两年已经深谙给众多男儿做妻主的法门,虽然做不到严格的雨露均沾,却是宁愿男儿们埋怨她薄情也不想把矛盾下放到两个男儿之间。毕竟男儿们若是与她有了别扭,顶多抱怨她两句,没一个舍得真正与她生分,若是他们彼此之间有了矛盾,却很容易越积越大,小嫌隙没准就能变成生死仇,她可不想他们之间有难解的疙瘩。当下上前揽了揽安澜的肩膀,低声安抚道:“乖,这西境奸细搞策反的事,朕得去睿思殿里安排下,朕改日过来陪你。”
安澜早已习惯,调整了下表情,挣脱了她的胳膊轻声道:“臣侍知道的,陛下只管去忙。”
这意思是不信她这两日内会过来?她挑眉,却知道空口无凭,索性看向女儿,以商量的语气解释:“母皇知道辰儿还想跟母皇再玩一会儿,可是母皇不止辰儿一个公主呢,每个公主都想让母皇陪,母皇还得处理朝政,根本忙不过来,辰儿说母皇该怎么办呢?”
她这意思是想让女儿体谅她,不要过于粘她,哪知她话音一落,奕辰的脸色就愁苦了起来,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好半晌小孩儿开口道:“等儿臣长大了,替母皇处理朝政,母皇就有空陪父后了。”
唉?女儿这么体贴的吗?她喜出望外,看向安澜,安澜倒是很平静的样子,看来这宝贝女儿平素里就是个懂得体贴人的好孩子,她抬手摸摸女儿的脑袋,打趣道:“辰儿替母皇处理朝政,那辰儿的小夫郎们怎么办呢?谁陪他们呢?”
一句话把奕辰给问住了,小孩儿回头看了看安澜,不大确定地道:“儿臣晚上处理朝政,白天陪他,父后说好不好?”
安澜眼中满是慈爱:“辰儿真会安排,父后觉得很不错呢。”
她在一旁看着这父慈女孝,莫名地有些嫉妒,鬼使神差地点出女儿话中的漏洞:“可是辰儿不是一个夫郎哦,陪了这一个就没功夫陪那一个,却又怎么办才好呢?”
她话一说完,奕辰就被点醒了,吃惊地问她道:“儿臣,儿臣一共有几个夫郎啊?”
她微笑:“至少是四个。”楚家、钱家和梁家的亲事,她当初是告诉过女儿的,但看样子女儿当时太小,对这件事完全没有认识。
果然,奕辰瞬间就懵了,显然从来没有意识到未来有那么多夫郎要陪,小孩子一下子就陷入了惆怅。她见状倒有些心疼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