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您是……”钱二郎目光微凝。
“江南锦州唐安,”那公子揖了一礼,继续道,“安贸然来访,甚是惭愧,只是见这桃符之字,入木三分,凤泊鸾飘,兼之清冷凌然,见猎心喜之余,不由想谒见此间主人。”
钱二郎赶忙还礼,又道:“您可真是赶巧了,实在是对不住,我家公子小酌了几杯,如今已经歇息了。”
唐安不以为意地笑笑,丰神潇洒,眉眼间满是风流俊逸。
“那我明日再来拜访。”
钱二郎点点头,目视唐安离开。
他回屋关上门继续理他的舆图,心想自己又少了一桩差事。
这下不用他去打探,也知道车队的主人是谁了。
五朝世家唐家的嫡长公子,自然受的起这般排面。
此人在江南身负盛名,十岁裁诗走马而成,丁内艰一年,算算日子,似乎确实是今年的科举。少任侠,科举也就随便考考――就算没有科举,唐家子弟也不会受任何影响。
据说其人性情疏阔,颇有名士之风。现在想来,那凤州知府阿谀奉承,怕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钱二郎哼着小曲儿,找小二要了几盘小菜兼一大盘饺子,蘸着醋自顾自吃着,没有半点叫季玦起身用饭的意思。
“想来季家阿郎喝酒便能喝饱了。”他笑得没心没肺,笑出两个酒窝。
赵太医被元宝从饭桌上揪起来时,也在吃饺子。不过他不喜欢蘸醋,而是喜欢蘸酱油。
他嘴里还塞着吃了一半的饺子,就被元宝拉到门外,两手一拖,便把他拖到了马上。
“你这是干什么?!”他含混不清地喊着。
元宝挥舞马鞭,冷着脸,长话短说:“殿下不好了。”
“啊?”赵太医惊吓之余被饺子噎住,在马上猛咳。
“我前几日还看见他,他好好的啊。”
元宝不说话,只是赶路。
进了府门,他拎起赵太医的衣领,奔向江瑗所在的暖阁。
赵太医双脚离地,被衣领勒住了脖颈,又开始咳得满面通红。
直到他被放到江瑗面前,才有机会松一松衣领。
江瑗还在桌子上趴着,金银站在他旁边,狐疑地看向元宝。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元宝让她在这里守着,如今看到太医署的赵太医,她也有些慌了。
赵太医走上前去,把江瑗翻过来,探了探脉搏,表情凝重而又疑惑。
他又翻了翻江瑗的眼皮,捏住江瑗的下巴把嘴捏开,看了看江瑗的舌苔。
他捋住胡子,金银和元宝屏声闭气――他们知道,这是赵太医思虑的表现。
赵太医又来回踱了几个方步,才道:“五殿下只是喝醉了而已啊。”
元宝摇摇头:“怎么可能,春祭用的那种酒,殿下喝几坛子都不会有事。”
“他之前喝了多少?”
“几盏啊。”
赵太医指着江瑗怒道:“这不是醉了是什么?!他身体好着呢!”
他又瞪了一眼元宝,悠悠道:“你还是给你家殿下备醒酒汤去吧。”
他又捋着胡子,踱着方步,悠悠地出去了。
元宝还能听到他嘴里慢悠悠的念叨:“大过年的,不生气,大过年的,不生气……”
元宝忙跑出去送他,金银也把头撑在桌上,趴在江瑗对面,看着江瑗眼角的一抹飞红,疑惑道:“就是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