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心疼的揪住了被子。她的章尔玺从前总是掌控一切,是那么笃定和自信,她从未见过如此奔溃脆弱的她。
想到这,眼泪不自觉地溢出眼眶,顾宁伸手抹去,又用力按住双眼,压痛了才放开手。
窗外又一道雷打下来,顾宁不再去想其他,掀了被子跑去了章尔玺房间。
雨夜走廊凉爽,走了一半,她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也顾不得回去再穿鞋,便推开了章尔玺房门。
外面仍是瓢泼大雨,有光一明一暗透过窗照进来。
章尔玺亦未睡,她像是被刚刚的雷声吵醒,坐在床上,回头便看到了顾宁。
顾宁穿着吊带睡裙,光着脚站在门口,有光照进来,斜斜拉长了她的身影。
“你也被吓醒了对不对?”章尔玺向她招手,“快过来,姐姐陪你睡。”
她仍是将她看作了章尔雪。
顾宁走过去,爬上床。
章尔玺与她同盖一床被子,她的床上还是一股特有的淡淡的茉莉花香气,她的睡衣仍旧是凉凉滑滑的。
顾宁伸手搂住她的腰,脸紧紧的贴在她光裸的背上,深深了吸一口气。
章尔玺转身过来,伸手点点她的鼻子说道:“乖乖的,别闹姐姐。”
她的嗓音温柔,甚至还有些笑意。
顾宁睁着眼睛,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不要清醒过来,不要面对痛苦,就这样也好。她做她的妹妹,她便不会哭,不会奔溃,不用背负那么多,这样也好。
“怎么呆呆的,你睡不着,最近不开心吗?”章尔玺凑近过来,在被子里轻轻抓着顾宁的手说道:“姐姐最近工作很忙,忽略了你。”
顾宁无声地摇摇头。
“不是因为这个吗?那是因为章鸣花吗?她惹你不开心了?”
顾宁仍是没有说话。
章尔玺轻轻柔柔声音仍在她耳边说:“你喜欢她对不对?哦,你还小,我不应该问这个的。而且……姐姐自己也,不懂这些。”
这大概是章尔玺幻想出最美好的时光,顾宁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她,便开口答她:“你不懂?”
章尔玺见她问,竟略略红了脸,嗯了一声。
顾宁又试探的问:“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章尔玺低声说:“有啊。”
顾宁抓住她的手,轻声又带着些诱导的问:“是谁?”
章尔玺不说话,顾宁又凑过去,“姐姐,你告诉我是谁。”
章尔玺将头低在被子中,轻轻的答:“她叫顾宁。”
顾宁脸上闪过笑意,又听被子里的人侧头吩咐道:“姐姐以前跟她在一起过,现在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我呢,你可不能告诉奶奶。”
顾宁大约知道了,她这幻觉是她们刚重逢,顾宁有意接近她的那时候。章尔玺从前竟然也忧虑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她一直都以为章尔玺对自己的魅力十分笃定自信的呢。
顾宁伸手拢了拢被子,仍是侧身环住她的腰,低声道:“姐姐,咱们睡吧。”
长时间的精神折磨,章尔玺是极累的,她转身随即便睡着了。
窗外仍是下雨,怀里的人儿呼吸均匀。顾宁的脸贴在她光洁的背上,轻轻一蹭,若隐若现的茉莉花香幽幽的沁人心脾也勾人无形。
顾宁的脸微微燥热,她搂紧怀里的人,好一会方轻轻叹一句:“章尔玺,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不想一直做你妹妹。”
说罢,在她背上轻轻一吻。
次日清晨,管家带着众人拆去家中的丧气。
章尔玺的状态不错,她仍是将顾宁认作章尔雪,但却不再神情恍惚。
顾宁哄骗她喝完清粥,又吃了药。这会,她正安静的坐在厅中,替顾宁剥核桃。顾宁则在一旁看昨日章家临带来的东区开发项目文件,章尔玺伸手给她递剥好的核桃仁。她接过核桃仁,双手搓去那层苦涩的膜,转手又塞进了章尔玺口中。
家中忙碌如往常,对老太太和章尔雪的事大家不约而同的闭口不谈。章尔雪的事已结案了,章家正在准备她的葬礼。
精神科的专家正在回国的路上,今天应该能到。木召笙与团队也已连夜讨论出应对方案,他们有信心能为等待章尔玺的清醒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切好似从暗夜中明亮起来,顾宁看下在低头剥核桃的章尔玺,连日来的烦闷,好像也松快了些。
但很快,章尔邈便来势汹汹地进了章家,他的身后是杜柔,是那些曾在章尔玺奔溃时说“女人就是女人,难成大事”的叔伯们。
他们蜂拥而至,矛头直指章尔玺,俨然一副古时逼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