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彧挑眉,“我去?如果真像你们说的,我去了岂不很尴尬?何况……”授九像是个会心火旺盛的主吗?
百里辰道:“重五啊,你想想,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人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被拐走了,心里没有一丝不平衡吗?自家白菜就这么被拱了,乐意吗?”
“…………”
见他不作声,百里辰又道:“横刀夺爱,着实可耻,你不应该夺回来吗?”
“…………”重彧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但见另外两个人并未反对,似乎还挺同意的,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重彧脑补了一番自己捉奸在床的画面,起初还觉得有些刺激,但补到床上那张如玉的面孔之时,“啪——”他感觉自己的某一根神经断了,刺激个屁!
罪过!
“奸夫淫……呸呸,有道理,”他念叨着走出两步,忽然回首,“不一起吗?”人多不至于太尴尬,死得也不会太惨。
三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升起一幅某人被揣下窥星楼的画面。
“我回家收衣服。”
“家里等我吃饭。”
重彧:“………………”让人好不能拒绝的理由。
目光又集中在瞿汤身上。
瞿汤:“…………哎哟,哎哟哎哟,撕——我肚子疼,酒劲又上来了,死了死了……”
年钰:“……………………”
百里辰:“……………………”
重彧:“……………………”
眼瞟着他滚也不打了只差口吐白沫。
重彧:“………不给你搬块匾额都是大宣欠你的!酒劲上来你还能肚子疼?!那你还抱头干什么?!要不要我买二斤□□让你走个痛快?!”
宫门前的小太监懵懵懂懂地看着几个二百五在这儿闹腾好一阵了,突然还有一个躺下没动静了,吓了一跳,不知道该不该去叫人,就见刚才破口大骂的那个横夺走自己手中的宫灯,噔噔噔地离开了。
一见目的达成,年钰踮着脚目送他离去,又踹了揣躺尸的瞿汤,“嘿嘿,走了,差不多得了。”
在那小太监的目瞪口呆中,瞿汤诈尸般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三人转过身来,“嘿嘿”地笑了两声,把掌一击,如同打了一场胜仗。
被蒙在鼓里的重彧提着朱红的宫灯边腹诽边往窥星楼走。
“……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呐,交友不慎……”
“重相?”对面那人试着喊了声。
重彧听着声音耳熟,又走近了些许,两人将灯一挑,那人惶恐拘礼,“见过重相。”
“是你啊,娄卦师,怎的没回府?”
“还有一些书籍和卦象没整理,这不快到劳务院翻腾了吗。”
“哦——”二人并肩走着,娄仪问:“重相不是刚经历了刺客吗,怎么这么晚还在宫里,马上就要宵禁了。”
重彧刚想直接说找授九,再问问他授九在哪儿,但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这小卦师知不知道授九他们那边什么情况,要是没情况或者他不知道,问了也没什么,要万一真有个什么,真问了,这小卦师指不定心里怎么想他呢!
他心念一转,到太医署反正要经过窥星楼,话到口边却又换了,“我刚从太仪宫出来,想着顺道去太医署借几本医书研究研究。”
娄仪也不疑有他,点点头,提醒道:“太医署现在可不大太平。”
“怎说?”
“先是大人,然后是四殿下,据说两位都在那里呆了近一天了,翻遍了太医署所有医书,里面怕也是乌七八糟,乱成一团了,也不知道这两位回去没有。”
重彧点头,又听他道:“臣还以为重相是来找大人的。”
呵呵,差不多,我是来捉奸的。
听他这么一说,重彧也觉得没必要去了,有什么好看的,万一人家成了,自己吃撑了去找这个晦气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不是长臂猿,管好自己不就行了。
“重相,我这便回司占司了。”重彧回过神来点点头,“估摸着大人他们今晚会回来的,重相不如上窥星楼去等等。”
重彧仰面望了望那巍峨的窥星楼,“他们?”
“嗯?就大人和四皇子,哎,想必他们最近都要忙些了,这西域向来是个麻烦地。”
重彧笑笑,转身迈开了步子,“那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臣送重相。”
这窥星楼的底座是圆盘状的,重彧站在百级阶前抬起了一条腿,刚要落下,却是方向一转,转朝右边迈着步子离开了。
“我才不去找这个晦气。”
只是望着那灯火微弱楼阁,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空寂。
他嗤笑自己一声,两只手负在身后,宫灯在他身后晃悠晃悠地灭了。
授九手上抱着一小摞书,偏头望着司占司门里刚进去的那个人。
“那是娄卦师吧。”身旁的明清玦道,见他目光在周围环视过一圈,问:“在找什么?”
授九淡淡地笑笑,“先前听见他在跟谁说话,看来是我听错了。”
“兴许你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
“或许吧,前面就是窥星楼了,多谢四殿下一路提灯相送。”
“小事。”
授九站在百级阶前,微微颔了颔首,道:“我自己上去便行。”
明清玦笑笑,“告辞。”
“慢走。”
眼望明清玦已经走出一丈来远,身影逐渐隐匿在花枝绿荫间,授九便也折身迈上阶梯,边走视线边在窥星楼周围环视过一周。
“莫不是我想错了……”
一只苍白的手拂开一条花枝,望着那百级阶上的抹白影不急不缓地走着,竟也定下心绪一直看着他走到头,他想了想,不觉得后悔拖慢了授九的步子,这才折下那条花枝,转身离去。
重彧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过半个底座时,灯火扑闪忽灭之际,授九才并着明清玦走了过来。
可惜烛火已灭,可惜玉轮已藏,可惜黑衣已笼罩在了夜色里。
除了猜测,他一无所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