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授九初到将军府不过几日,重霍远征,府里也没怠慢了他,人见了都是恭敬地称声“九公子”。
他坐在檐下为重霍卜了一卦,平安无虞,如此,便好。
他安居在了将军府了最清静的谢水轩里山泉从此而过,引进府里,离得不远处又是假山莲池,由此得名。
不过又是一个日头,他坐在屋脊上看书,思虑着如何应付将军府的那位嫡公子,不妨远处传来时续时断的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莲池因为地处偏僻,府中又不止这一个,所以少有人来,但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这般热闹,听这声音,恐怕人不少。
他足尖踏过几块瓦片,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假山上,侧眼望去,原是府上的几位公子小姐在此起了争执。
授九认出其中那个挽着袖子,站在较深处,孤身一人的便是嫡子重彧,岸上稍长于他,穿青衣的是长子重瑾,浅处的那堆人里,领头的是三公子重绪与四公子重连,二人身侧的少女是七小姐重萦。
该是没错的,重彧那双眼睛遗传了他的亲沁夫人,普天之下,怕是难找出第二个了,他排行第五,上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拿来,”重绪朝重彧伸手,重彧扬了扬手中的蚌壳,“你说这个?给你。”
重府中自外引水,水质极好,能养活植物,也能养活动物,府中的饭桌上的鱼或什么,大多都是能自供的,而重府的孩子们闲暇时刻的乐趣,便是往着这不算大的湖里钻,再捞个什么玩意儿。
重连接过他扔来的东西,打开一看,又恼怒地扔掉,“我们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这个?”重彧泛白的手指间是颗硕大圆润的珍珠,“不给。”
“五哥,如此与妹妹争东西怕是不合适。”重萦紧了紧手上的软鞭。
重彧眼神扫过,道:“口上喊着哥哥,手里却提着鞭子,七妹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重萦脸上豁然一红,扬手一鞭便甩了出去,激起一路水花,势头不减。
手里握住鞭子的一头,重彧仍是面不改色地道:“怎么?恼怒成羞了?”他手上一甩,鞭子又撤了回去,重萦不禁后退两步。
“这么想要,先前怎么不自己下去捞?”重彧将手中的珍珠抛起又接住,“我倒是忘了,这池中的水草可是缠人的很。”
“莫要废话,”重绪上前一步,“我且问你给不给?”“我不给你,你还能吃了我吗?”
岸上的重瑾也不出声制止,冷眼坐山观虎斗。
水里,重彧话落后,那些人一拥而上,皆是奔着重彧手里的东西去的。
重彧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将珍珠揣进怀里,又挽了把袖子,将一马当先的重连先扭着胳膊撂倒,按在水里灌了几口,脚下错开,重绪扑了个空,身上沾上了泥。
授九抿了抿唇,这小公子果然如传言般,
打起架来,六亲不认。
以一敌众,纵使底子再怎么好,当重彧不知第几次把人按进水里再爬起来时,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