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肯定,绿珠那黄毛丫头兴许能一路打进朱家,却铁定不敢在琅琊小院外造次,甚至连在琅琊小院外大声说话都不敢。
只因为琅琊小院里有一个脾气很坏的读书人,一个很会念经的和尚,一个打架还凑合的武夫,还有一个神神叨叨的小牛鼻子。
儒、释、道、武,各一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书生读书声、武士吆喝声、和尚念经声、道士炼器声,真能打成一片?
想起来都很荒诞。
朱由贵有一点好,从来不去思考这些烧脑的事情,就像太子街那个瘸腿的二狗子,他能进出gf门,如入无人之境,还能周旋在众多婆姨之间不落下风,传闻说,二狗虽瘸却有过人长处,朱三少深信不疑。
天予其短,必予其长嘛!
魁梧到想象极致的少年正靠在一棵落叶松下休湉,四个身材娇小玲珑的丫头在一个瘦弱少年的带领下,大包小包将东西运到琅琊小院外,只是朱三少那个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明显有些小了。
领头少年,正是那个和朱三少一同被绿珠撵得如同丧家之犬的病恹恹少年。
朱由贵对少年招了招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摇指着琅琊小院外高大荔枝树上,叽叽喳喳的喜鹊,笑道:“幼学,我生来就喜欢这种鸟,喜鹊这玩意是好运和福气的象征。
记得小时候,每当喜鹊叽叽喳喳的时候,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有好运好事要来到了,要么是状元巷的糕点铺给咱娘亲送松露糕和桂花饼,要么就是宰相街那对漂亮的姐妹花来家里唱戏了。
总之,绿珠那破事,估计就如先前预料的那样,有惊无险的那个惊,都么得了。”
“公子说得对。”叫做幼学的瘦弱少年咧嘴一笑,漏出一口洁白无瑕的牙齿,稍显稚嫩的脸上乐开了花。
少年唇红齿白又没有半点脂粉气的清瘦脸庞,干干净净的眼神,始终给人一种极佳的亲近感。
朱由贵哈哈大笑,摸了摸脑壳,先前被绿珠拖刀撵狗般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琅琊小院外高大荔枝树上的喜鹊依旧叽叽喳喳的宣誓着好运来,小院的门‘嘎吱’一响,一个年轻道人推门而出。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面白无须,鼻挺唇红,眼若星辰,他背着一柄近三尺的松纹钢铁剑,踩着一双漆黑的鹿皮靴,道袍下的裤管都悉数扎进了靴子里。
先不说他长着张漂亮到女人都妒忌的脸,他那身道袍,也是一等一的上乘。
金色道袍上水云缭绕,明灭闪耀的八卦图上,阴阳双鱼就像是活物一般游弋在其中,时而跳跃,时而消失不见,似乎还伴有一种鱼儿出水拍打水花的声音。
不过稍稍多看两眼,这些荒诞的错觉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是诡异。
朱由贵瞬间收敛笑意,抱拳行礼,道:“千珏道长好。”
单瘦少年幼学躬身喊了声千珏道长好。
脸和道袍都极度不俗的年轻道人,似乎没有回应的意思,他看着高大荔枝树上叽叽喳喳的喜鹊,吐了口痰。骂骂咧咧的,很不耐烦的挥手想要驱赶这群喜庆的鸟儿。
奈何,这群喜鹊压根不怕人。
年轻道人一不做二不休,在地上捡了块石头,狠狠地砸向荔枝树。
刹那间,十数只喜鹊如同惊弓之鸟,振翅逃离。
皮囊极好的年轻道人满意的在道袍上搓了搓手,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根本没有搭理朱三少和少年幼学的意思。
朱三少气得瞠目结舌。
少年幼学皱了皱眉头。
却不料那扬长而去的漂亮道士,蓦然回头,似笑非笑的表情嘀咕道:
“诸事不顺,大祸临头,血光之灾,避无可避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