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气极了，转头想去找那人，回头却不见他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奸计得逞后也怕人找上门来，然后逃之夭夭了吧，不知道那天我到底扭曲到什么地步，只记得后来连她也不开心了。”

“后来呢？葡萄呢？”我望着对街那位卖葡萄的，想象着买到酸得能让人直甩头的葡萄时的样子。

“不记得，我好像把它丢了垃圾桶，又记得好像是她带回去了，不过最后好像也是丢了垃圾桶。”

音乐是吉他曲，《仆は帰ろう》。初木买了吉他，最近一直在练，所以店里的歌常放吉他曲。

他说完故事便放下酒杯出去买了葡萄，我从窗户里看去，他笑着和老人家讨价还价，操着流利的方言，老人先是一个劲的摇头，后来很为难的样子点头，他拿了叶子盖住的那些葡萄称给初木。

从头到尾，初木没有尝那葡萄，回来后他拎着好大一袋葡萄进了厨房，接了自来水，然后把冰箱里的冰块放到水里，又仔细的洗净葡萄，最后才跑进冰水里。

当葡萄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去尝，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买的时候不尝一下？”

“先吃一颗试试。”

他直视我的目光，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与他对视三秒钟，然后轻轻摘下一颗，冰凉在指尖蔓延，我没有剥皮，直接放在嘴里，不像是任何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葡萄，那种冰凉仿佛是葡萄生长时包裹在自己的内心里一样。最后，葡萄很甜。

他看我咽了下去，没有问我味道怎么样，我也没来得及说，他便转身进了厨房，给每一桌客人都上了一些，客人们纷纷向他道谢，他都只是礼貌回应着:“请慢用，不够又添。”

那几位女生用轻佻的语气逗着他:“哇，店长人好好啊，谢谢啊，木嘛～”

说着一个虚空之吻，初木微笑倒退，然后走开。

糖果从我的膝上逃走，却又被那些女孩子用食物吸引过去，它略带警惕的眼神和试探的步子，店里的客人常这样，偶尔也有手脚重的客人弄疼它。

那时它便会凄厉的一声哀叫，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逃走，有时也会愤怒地给客人手上留下一条血痕。

但每次有人用食物逗它，它还是会警惕的接近，大多数时都会玩得很开心。

初木坐回到桌旁，摘下葡萄放到嘴里，脸上平平淡淡，嘴角微微扬起，咽下以后，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她说，她喜欢吃绿色的葡萄。可是黑色的，甜的她也爱吃。”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我还在纠结于他为什么不尝葡萄就买了，先前上过一次当，不应该更警惕些么？

“既然之前买到过酸的，而且还是在尝过之后，不是更应该警惕一些么？”

他摘下一颗葡萄仔细看着不知道他是在思考我的提问，还是继续沉浸于自己的回忆。

“嗯～以前我也是这样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后来想想，不至于。”

我沉默了，好久才问他，“后来具体什么时候。”

他把葡萄放进嘴里，又细细品味着，好像每一颗葡萄都有其不同的滋味，而且他还尝得出来。

“就在十几分钟前，或许是二十几分钟前。”

“要是买到的还是酸的呢？”

“丢了吧，自己又吃不下去。”

“那会生气么？为此发一顿脾气？”

“不知道，也许会吧，不过结局还不是丢了。”

我转头看向窗外，那卖葡萄的人早就没了踪影，像是奸计得逞后怕人找上门来，然后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