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循环了一遍,她小小的呷了一口酒。
“那是个冬季,我从我们学校散步出来,到了半路想见一见他们,于是给他们打电话,我自己打了车过去。”
“我们在校门口遇上的,两个人牵着手,十指相扣呢。”
她嘴角轻轻翘着,眉头微微皱起,故事好像很难回忆。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近况啊、学业啊,曾经啊,我们去了一家书吧。”
“吃的点了冰毛豆、二中鸡脚,我和她点了芒果奶昔,他喝的是卡布奇诺。”
“店里没人,他四下找着书翻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天,她妈妈给她打电话,她借口见同学在外边喝东西。”
“店里装修很棒,有一面墙用来出售东西的,我看上一只手链,没有买,她那个时候在卖东西,也租个位置,后来也没有租,东西太大,柜子的阁子小了些。”
我听着平淡的剧情,心想,这家伙的记忆都是平淡日子里的么?
“照片是从书吧出来两百米左右的球场边拍的,他们学校很多樱花,冬天的时候,粉色的森林,路边那一树的樱花旁我们三个人合照,是我提出来的,我们后来又散了会步,他们两不时眼神相触,全是爱意。”
丁香只说到这里,初木没有回来座位上,音乐不是哀伤的调子,却唱着悲伤的歌词。
“你知道他们很多事?”
丁香点点头,却没再说任何故事,初木最终还是回来座位上,笑靥如初,谁也没有再提照片的事,好像全然不存在。
丁香聊着她的泰国实习经历,聊着她的双学位,也询问着初木的小说,我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个家伙在写小说。
不过他好像不太愿意谈及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在时间线上行走,空气里很是融洽,我只觉得有些疲惫。
丁香大约九点半的时候离开的,临走时,她认真的看着初木的眼睛说,“照顾好自己。”
没有太多的话,仿佛所有祝福都是默默的祈祷,他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的朋友似乎也都不太清楚他的世界。
我们微笑着挥手再见,送别丁香,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回到吧台旁靠着,向我举杯示意,我回敬。
“喝红酒不像喝其他的,得让它在嘴里流淌一番,用舌头的不同部位去感受。”
他迷离着目光,摇晃着红酒杯,他自然没有懂太多关于红酒的品味道理,我也不懂。
“都会有什么感受?”
“很难说,有的人喜欢这种行为带来的不一样滋味,而有的人喜欢这种行为本身。”
我觉得他没搞懂我的意思,我所问的问题的答案应该是具体的感受才是,我皱着眉头准备再问一次,他又说了一句,我沉默缄口不言。
“也有的人,喜欢兑上雪碧,单纯的去感受一种,两种东西带来的单一滋味,他们以为喝下的就只有那种感觉,其实所有的滋味只是被掩盖住了,他们喝下的滋味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多了,但却只记住了一种。”
我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当然字面上的意思很浅显,而我总觉得一切不该只有这么一些。
我们摆弄着刀叉,吃着东西,他不喜欢浪费,我也不喜欢,况且东西蛮好吃的,糖果从外边跑进来,尾巴高高扬着,猫也爱吃牛排?
“读过戴望舒的《雨巷》么?”
我想起那首诗来,那诗意犹如水墨一般柔情的江南,湿漉漉的小巷子里,青苔饮着屋檐垂落的冰凉,那位撑着油纸伞的犹如丁香一般的姑娘,缓缓流淌的惆怅。
在音乐里,我忽然想起一些人,那捡银杏叶夹在手机壳里的人,记忆里朦胧的人,方才离开的丁香,我忽然想到我在一个惬意的午后,坐在自家院子子,四下开满各色的花朵,喝着咖啡,看着闲散书籍,阳光温柔,糖果睡在桌角。
我收回思绪,认真的回答,“读过,像丁香一般的姑娘。”
他笑着点点头,“惆怅呢。”
“不一定得是雨天,也不需要丁香一样的姑娘,油纸伞什么的这个时代也都没有了。”
“嗯,时代的物件情怀,可是惆怅就是情怀。”
我想那只桌脚享受阳光的猫,心里默默念着,“也不全是惆怅,情怀从来不具体。”
此时,天空中亿万光年外的美丽铺开,我们在创造着记忆,没有16mm的镜头记录,记忆能被记录以及靠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