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外头好大雪,都堆起来了。”说着添了素香,在炉上烘手。
公子见我搓手不住,道:“又手冷了?怎么不多穿件?”
“从外头回来,难免冷些,不妨事。公子的脚炉不热了,我拿去让人添炭。”我把炉子递给杏儿,回来又道,“方才大姑娘递信儿过来,说年节席面定在青云楼,就咱们自家人。”
公子不置可否:“阿姐是打算给我引见什么人?”
我笑道:“公子好像很不情愿?上回大姑娘把公子的诗文拿去给蜀王,蜀王瞧了不也说很好吗?况先生也没有反对。”
公子看起来有些闷闷的。“只是有些不明白,接下去该做什么。读书,考试,做官,都是为了什么呢。”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一声轻叹飘散在素香的青烟中。
我心想没有做成事之前还是不该聊这种傻天儿,太执着“意义”容易钻牛角尖,这不是什么好事。一时间,屋子里静了下来。
直到杏儿拿了新的脚炉进来,我接过来问道:“怎么去了这样久?外头这样冷。”
杏儿笑道:“瞧见阿福在堆雪人,就瞧了一会子。姐姐玩不玩?”
我被她勾起了兴致,回身道:“公子在屋里也闷得很,不如出来散一散?”
雪纷纷扬扬飘了个铺天盖地,眼前是满目洁白。我同杏儿一开始是商量着要堆一个雪人,只是她说要只老虎,我说要只小猪,争执一番谁也不肯相让,最后不知是谁先开始抓雪打人,我们两个闹作一团,在院子里一追一躲,只是乱砸。
一把雪砸进袖口,顺着手腕滑下去。我冷得一哆嗦,笑道:“杏儿,你别跑!”说着把雪团一团,捏了个结结实实砸她。杏儿一躲让过了,又抛过来,砸到我脚面。我不得不说在打雪仗这方面我可真是毫无天赋,抓一把扬过去,在空中一个弧形就散了,半点落不到她身上。
回头瞧见公子在廊上笑,我忙笑道:“公子隔岸观火,只是袖手旁观!”
公子扬声笑道:“你们别殃及我这个池鱼就好!”
我同杏儿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就往公子站的地方跑。我慢条斯理团了个雪球,然后看准了就扔。杏儿灵巧让开,那雪球不偏不倚砸中了公子的小腿。
我和杏儿都笑。“公子这会儿还能不能置身事外了?”
公子便走下来,随便拾了一点雪过来作势往我这里抛。我正要躲,却发现他还握在手里,只是做了个假动作。他又扬手,我又躲,公子还是没抛,笑道:“化了。”
我方才笑得喘不上气,这会儿止住,觉得肋下都笑得疼,唤杏儿道:“我手都僵了......咱们进屋罢,别都着凉了。”
杏儿拿手背贴着脸,笑道:“我的脸也笑酸了。”
公子拍去身上雪,笑道:“你们去换件衣服再来罢。”
我和杏儿嘻嘻哈哈互相拿冰手贴对方脖子,一行回房。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公子,而他正看向我背影。
注释:①李公垂:李绅,字公垂。祖籍亳州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唐朝宰相、诗人,中书令李敬玄曾孙。曾作《悯农》。
②混沌:即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