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对奚姑娘的频繁出现并没起疑心。卫湘的病一直不好,反反复复直到腊八都不能出门。
阖府都很心焦。老夫人也问秦氏:“怎么阿湘一点起色都没有呢?请了好大夫没有?”
秦氏道:“请了回春堂的奚姑娘。奚姑娘说是阿湘底子虚,今年又格外的阴冷。”
老夫人蹙眉:“奚姑娘虽好,但却年轻。”
“母亲放心,奚姑娘都是回去同老堂主商量了再斟酌用药。近来时气不好,等过了这阵儿就不妨碍了。”
“女孩儿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我这儿大约还有些补药,你拿了去。”
我很担心卫湘的病,因此府里发的腊八粥吃到嘴里都没滋没味起来。趁着公子在午睡,我悄悄嘱咐茜云小叶一声,就往大姑娘院子里去。
自从卫湘病倒,卫淑就被接到了秦氏房中。往日欢笑的小丫头们也敛声屏气,今日竟一个不在。院里静悄悄的,我也就放缓了脚步,转头瞧见霁月坐在廊上。
霁月站起来,却是很迟疑的神情。
我轻声问道:“姑娘醒着吗?”
霁月回头看了眼房门。不知她拧眉思量着什么,我一头雾水:“霁月姐姐,你在瞧什么?”
我察觉到她有什么事瞒着我,并且在犹豫是否告知我实情;可我对此一无所知,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我隐约听到有声音透出房门,似乎有人正靠近。
“......失礼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这是卫湘的声音。我诧异,大姑娘下床送客?
“不必客气。”清清冷冷,似乎是奚姑娘。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愿意帮我。”
我还来不及回味这句话,门就从里面打开,露出了奚姑娘的面容。她看见我,飞快地给卫湘递了一个眼神,然后还是一贯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拎着药箱走下台阶出去了。
卫湘抬手制止了霁月未出口的解释,对我说:“外头冷,进来说话。”
我疑惑这算是无意撞破了她和奚姑娘的什么“密谋”,姑娘怎么还是这样和颜悦色?正盘算接下去该怎么发誓不会说出去一字比较可信,卫湘已经引着我回到卧房,坐下道:
“方才我说的话,你猜到多少?”
“我只听到姑娘谢奚姑娘,并不明白是为何故。”
这是真话。当时门一开,我整个人都忐忑不安起来,生怕会目睹什么不该瞧见的场景,哪里还顾得上分析猜测!只是看卫湘神情态度,似乎并不打算避讳,甚至有点想同我谈谈内情?
“冬香,我知道你总是护着我的,因此实话同你说罢。我这一趟病总不好,起初是为了结交奚姑娘,如今也是为了多见她几回。”
我不免要问:“姑娘又是何苦作践自己的身子呢?”
“你知道的,母亲近来受邀的宴会颇多,大抵是要为我相看人家。”说到婚事,卫湘总是有些羞涩的。“我已经十岁,想必母亲很快就要为我订下。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怕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