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端着汤药走进来,冉让立即将药碗接了过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放到嘴边试了一下:“再取些蜜饯来,她最不喜欢生姜的味道。”
扶桑犹豫着没动,冉让这才稍稍将视线从墨黎身上移开,抬头朝扶桑看了一眼:“还有何时?”
“殿下已经在墨黎姑娘这儿守了三天三夜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奴婢看护吧。”
冉让几乎一眼就看穿了扶桑的担忧,淡淡一笑,拿过她手中的帕子,轻轻拭去墨黎额上细密的汗珠:“扶桑,最近这些日子,这清心圣水你送得尤其勤勉,也是因为阿黎?”
扶桑一愣,赶忙跪下。
“阿黎被我一手带大,又身份特殊,照抚她究竟有何不妥?还是说,我饮着这清心圣水,你依然担心我会动情?”
“奴婢不敢,只是……”
冉让略略抬起头来,一双黑眸如无波古井,落在扶桑脸上:“只是什么?”
“是,是奴婢多虑了。奴婢这就去取蜜饯!”扶桑赶忙答应着退了出去,可刚一走到门口,一双眼便带出落寞来。
回想三天前冉让慌慌张张将墨黎带回来时的模样,那还是扶桑第一次见到向来处变不惊的七殿下阵脚大乱,扶桑怎能不担心?若不是她亲眼见着冉让已经饮下了清心池水,她真就以为他还是爱着墨黎的了!
扶桑不禁收起烦乱的心绪,低下头喃喃自语着:“殿下,您既然能爱上她一次,再爱第二次又有何难?别怪奴婢心狠,只是那情之一字……您还是不要再碰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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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之内,扶桑才走,冉让立即折返回墨黎身边,摊开她小小的掌心,宝贝似的握在手中,那种熟悉的莫名情愫竟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燃了起来。
“我究竟……是怎么了……”
冉让摸着她的额头,神色微敛。
他虽不清楚曾经十八年,自己对墨黎是否有情,可却清楚如今对她,他本不应如此在意,但这三日以来,他却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只要稍一离开她,他便魂不守舍,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好像也只能这样守在床边,冉让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那皱在一起的小脸渐渐重新舒展开来,原本紧握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的食指。
墨黎小时做噩梦他便常常这么让她抓着自己的手,她很快便会安静下来,这办法屡试不爽,如今分别这么久,再为她做这种事,那种莫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曾经他……究竟有多喜欢她呢……
还是说,这份沉重而压抑的情愫……原本就不是来自于她呢……
冉让的眉心微微蹙起,清心池水能净去一切情欲,可唯独净不掉他与白夜从出生起便休戚相关的共生之情,莫非……
他默默看着沉睡了三日依旧没有醒过来的少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从心底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