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普魔躯内,阴寒洪流突然逆转,永远朝向虚空的趋势,竟被来自终点一股莫名力量反震,宛如江河倒流,巨浪横生,所有魔物被这倒流的趋势直接冲刷个干净!
阿波普魔躯触电般痉挛。咬住中段的蛇头猛然弹开,山崩般倒在地底黑暗中。
整个地底随之颤抖了一下。
地上埃及因此突发了一场地震。但这相比于之后的改天换地,连前奏都算不上。
地震惊动了赫里奥波里斯的众神,会场中的争吵中断了片刻。
金宫中,伊西斯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下一刻,整个大地开始颤抖,天空也开始颤抖,风云变幻,尼罗河水突然泛滥,沙漠中沙暴生成,三角洲北方的海面涌起海啸!
一个声音从地底极深处传出来。悠长,绵延,震动上下埃及所有神、人、科胡,包括飞禽走兽的耳膜,直震到心里。
那本是永远死寂没有声音的地底!
声音的来源,阴寒洪流的终点,塔纳托斯黑色蝴蝶般定格在一片虚无的画面中,然后这画面渐渐显出内容——
是一片永恒静谧的夜空!
永夜之地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自然地,悄无声息地破开了虚空,那隔绝世界,无所谓无的叠加态虚空,就像穿过一道纱帘,接触到了阴寒洪流的终点,处于“虚无”尼阿乌和尼阿乌特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点!
两个世界球就此靠近,相切……然后,相交。
却不是生硬的碰撞,而是震动,摩擦,却又交叠,穿透……两个世界就像进入同一空间,却还不同维度……不,应该是相同而又不同的叠加态维度……的存在般,互相穿过彼此,见到彼此,无法阻止彼此。
两个世界皆天地震颤。从世界的中心,到整个世界的边缘,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天空,每一滴海水,甚至每一缕风,每一棵树,每一个生灵,包括神……都开始震颤,从肉体到心灵都在震颤!仿佛它们都是光影投射的全息图像,而现在投射开始不稳定。
两个世界的交叠,超乎认知,前所未见。
永夜之地就这样穿过虚无,穿过黑暗,穿透地底,上到地面。
于是埃及的神和人见证了夜空从地下升起,将他们笼罩,其中无数地形地貌诡异变幻,而他们却踩在震颤着的,埃及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希腊的山海之间,单调的浓灰突然如雾气弥漫了天地,不知深广,不知何时散去。
“虚无”尼阿乌和尼阿乌特,进入希腊世界。
这一幕发生很快。虽然是两个世界的交叠,但却很快。
因为这不是空间上的移动,而是概念上的“连通”在现实中的具现。
是埃及和希腊产生联系而相互连通的具象化表现!
埃及的灭世魔神,杀死了代言希腊平静死亡的死神,两个世界因此产生联系。这联系具现出来,就是世界的交叠。
就在永夜之地刚刚接触“虚无”尼阿乌和尼阿乌特之时,也就是两个世界球相切的瞬间,在那阴寒洪流的终点,与洪流相反方向,一股新的洪流开始出现。
属于希腊的洪流,希腊世界生死失衡的象征,整个希腊的“死去本身”。
世界球相切的同时马上交叠,但两股洪流却泾渭分明。于是交界之处,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属于两个世界,却又不跟随两个世界的,独立的奇点。
黑色蝴蝶般的塔纳托斯,就定格在奇点中心。或者说他就是那个奇点。
对于他来说,时间停滞了。时间已无意义。
他就像半透明的玻璃展台上固定着的蝴蝶标本,黑色翅膀的蝴蝶标本,僵硬不动。
唯有那左臂盘绕着的黑烟小蛇,大略凝实的蛇躯在微微蠕动,蛇眼睁开,露出黑色的瞳仁。
与此同时,埃及的地底,阿波普魔躯开始恢复。
被拉的日火烧穿,被日月风雨联手一击消融的,山一般的魔躯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
令上下埃及所有神和人都惊悚战栗的气息,在消弭数日之后,再次生发!
而在希腊世界边缘,永夜之地的最外层,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身穿华丽金色祭服,上面绘满象征天地万物的象形文字的阿图姆静静站立,手持瓦斯权杖,高冠、饰品和安卡之符也已重新凝出。
他面对弥漫而来的浓灰,举起了双手。
在他身后,一位脸色苍白,长发乌黑,眸如星辰又如流光,周身环绕着薄纱般黑雾的女神亭亭而立,她抬起右手,指向了浓灰边缘的某个点。
阿图姆口中吟出庄重肃穆的祷文,献给八元神的祷文,向着那个点,倾尽全部神力投射过去!
有着创世位格,又同属于埃及、希腊两个世界的神力猛然爆发,集中于一点,永夜与虚无皆被击穿!
一个新的世界,既属于埃及希腊,又独立于埃及希腊,连通着埃及希腊的,特殊的通道世界,在那个点被创造出来。
那个点就是塔纳托斯。如剪影定格的塔纳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