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
一行从异域赶来的驼队正在入城的地方接受盘查,骆驼咧着嘴,不停的呵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白气,驼队头领出示了商令,指示着伙计赶着驼队慢悠悠的入了城,领头的骆驼脖子上挂了个磨得发亮的铜铃,铃声清澈干净,悠扬婉转,极其引人侧目。
“叮铃铃。。。”
一男子揉了揉耳,合上手中的书卷,隔着半掩的门朝院外看了一眼。
院中满是花草,并为因季节的原因而凋零枯萎,院子的左手边是厨房,此时正有缕缕青烟冒起,缭缭绕绕,直冲云霄。
右手边则是卧房,卧房前的屋檐下还挂着几套衣衫,时不时的还往下淌着水。
男子以指腹轻轻刮着书卷扉页,待铃声全然听不见时,这才停下手,瞥了眼缓慢打开的厨房门。
这门开得十分讲究,只轻轻侧开一道口子,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姑娘从里头贴着门走了出来,门又才轻轻合上,至始至终都未发出任何声响。
这姑娘生了一双三白眼,眉宇凌厉,脖子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身着不甚起眼的灰衫,脑后挽着一个松松垮垮的髻,袖口和裤腿扎得十分紧实,她单手端着一个未漆面的木托,木托上放着一些简单的饭菜,空着的手像是惯性一般,摸了一把后腰,随后目不斜视,十分稳当的走到了正厅门前,止了步子,抬脚将鞋底在石阶上刮了一遍,院中稀泥黏脚,她却只刮出了薄薄的一层泥来,足见轻功了得。
“逐流”女子开口,嗓音极其动人,“这院中的泥有些特别,这次又是去哪里挖来的”
逐流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腕处的纱布上停留了瞬,漫不经心道:“异域来的,上次托你带来的种子,中原的土养不活,我就让人从异域弄了些特别的土来,别看就一些土,代价倒是不小”
女子笑了笑,一对三白眼却凌厉不减“值得你如此大费周折养活的东西,作用应是比代价高出好几倍的”
逐流咧了咧嘴,眼神轻蔑,“这东西难养,更难入药,我先前抓了个人试药,但作用没到我预想的地步,这药的不控性太高,唐翎,下次出任务给我带个人回来试药?”
唐翎皱了皱眉“你这药还是不要乱使的好,这世上总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你那一院子花花草草本就不是中原的东西,哪怕是个半吊子,想来也是很容易察觉不对的,正值多事之秋,还是动作小些的好”
逐流不语,抽了双木筷,夹起一块形状周正的豆腐“你的刀工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说罢吞了下去,咂舌道“若你的厨艺有你刀工的一半好,那便好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唐翎筷子一伸,将那豆腐块从逐流筷子上夹走,逐流也不恼,浅浅一笑,两人之间颇有些亲密。
唐翎像是一只忙着迁徙的鸟,这小院是她固定歇脚的一个点,逐流提供她一些外头十分难以采买的药或毒,她则根据逐流的需求适时帮他做着些不上道的事,例如杀人越货什么的,两人之间没有束缚,亦不是主仆关系,但也算不上朋友,只有些畸形又莫名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