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随叶恒朗来到巡捕房,在停尸房内看到了周宁川的尸体。
这会儿天热,停尸房内却很阴凉,尸体没有腐坏。
夏景生刚戴上手套,便被孙闻溪拽住了。
“怎么了?”
“我瞧见周宁川的肚子动了一下。”孙闻溪眸光微闪。
叶恒朗皱眉道:“周宁川已死亡多时,不可能还有生命体征,定是你看错了。”
夏景生若有所思地瞧着停尸台上的尸体,对叶恒朗说:“叶长官,周宁川死后所采的血样还有吗?”
叶恒朗不明所以,却还是拿来了血样。
夏景生额外要了一试管的醋,将血样倒进醋中。
没想到,原本暗红色的血液,居然变成了绿色。
“怎会这样,这是个什么原理?”叶恒朗回忆毕生所学,竟没能想通其中的关窍。
孙闻溪摇头道:“正常的血液遇到醋并不会变色,这血样有什么不对?”
“周宁川中了蛊。”
中了蛊?平日里破案讲究证据与痕迹,叶恒朗倒是鲜少接触这些偏门的事物。
见夏景生如此笃定,叶恒朗心下半信半疑。
夏景生又命人取来一碗蛋浆,将那蛋浆倒入周宁川口中。
不多时,周宁川的腹部明显地弹跳了一下。
“怎会这样,莫不是要诈尸?”叶恒朗下意识掏出配枪。
“叶长官莫急,周宁川腹中有玄机,如此,便可将那东西引出来。”夏景生老神在在地说着惊人之语。
片刻后,周宁川原本阖上的双唇忽然大张。
夏景生眸光一凛:“来了。”
话音刚落,一条足有四指粗的花斑蛇从周宁川口中探出头来。
那东西眼神阴鸷,一眼盯上叶恒朗。
叶恒朗一动,它便迅速地往上窜,眼看着要挨上叶恒朗,蛇身却被蛇形鞭紧紧地缠住了。
不过一分钟,竟蜷在夏景生的脚旁,断了气儿。
众人再看时,周宁川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这一回,较之常人明显干瘪许多。
叶恒朗出了一手冷汗,心有余悸道:“好端端的,这毒物怎么会跑到周宁川的肚子里去?”
“这是生蛇蛊。”夏景生说,“中蛊者初时只是呕吐、腹泻,继而肚胀、腹痛、耳热、面红。生蛇入则成型,在腹腔中大肆啃咬,毁坏五脏六腑。中蛊者日日饱受摧残,生不如死,且中蛊后若不能解,则活不过三十日。”
“是谁如此狠毒?”此番事情颠覆了叶恒朗的世界观,此刻他强制镇定,可微微颤抖的手腕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现如今还未可知,戏班鱼龙混杂,周宁川为人也不检点,说不好是在什么时候着的道儿。加之这放蛊者十分谨慎,给蛊加了‘被擒即死’的禁制。这蛇虽被我抓住了,却断了气,线索也断了。”
三人不由地有些泄气,好容易找出周宁川的死因,却无法抓住凶手。
叶恒朗看了眼怀表,冲夏景生道:“多亏了夏先生,此案才有了头绪。今日便由我做东,到那新开的蔷薇西餐厅用餐如何?”
孙闻溪只当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闷葫芦似的叶恒朗也会邀请人了,当即冲夏景生笑道:“这小子上大学时便不合群,聚餐时常不出席,要吃上他请的一顿饭,实在是难上加难。”
叶恒朗笑了:“今日是看在夏先生的面子上,你不过是个凑数的。”说着,他热切地瞧着夏景生。
孙闻溪心下一咯噔,叶恒朗素来言行一致,绝不说废话。
他既如此说,那必定极中意夏景生。
夏景生倒是没多想,点头道:“如此说来,我是一定要去了。”
蔷薇西餐厅新近开张,选址闹中取静,很是雅致。
三人进了餐厅,由侍者领着落座。
叶恒朗将菜牌递给夏景生:“夏先生请。”
夏景生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曾来过,还是叶长官做主罢。”
叶恒朗微讶,旋即笑道:“是我冒昧了。”他一面翻着菜牌,一面偷偷打量夏景生的脸色,瞧了半天也没定下菜色。
孙闻溪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也不插话,就等着看叶恒朗那榆木疙瘩要如何搭讪,没曾想办案雷厉风行的叶长官,磨蹭了大半天也没个进展,还颇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架势。
一旁的侍者频频侧目,孙闻溪实在瞧不下去,冲叶恒朗扬了扬手:“老叶,我来吧。”
叶恒朗松了口气,咕噜噜灌了一杯水,才勉强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