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开晴当日将名字告知了那老头,过后便有被人窥视之感。
只是彼时天色已晚,又碰上大雨,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她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谁曾想,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她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地答应了,而后脑中一片混沌,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被领到一间屋子里,被打扮成新娘的模样,这时传来一个声音:你瞧着那面镜子,若是离了这阳间,最舍不得的人是谁?
说到这儿,何开晴悄悄地瞥了孙闻溪一眼。
夏景生说:“照你所言,那是面灵镜,能照出你心中的所思所想。”
孙闻溪闻言一怔,想起迷糊间在镜中瞧见夏景生的脸,心下微微错愕。
怎会是他?
孙闻溪的眼神停驻在夏景生的脸上,夏景生似有所觉道:“怎么了?”
“没什么。”孙闻溪摇摇头,压下心思,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闻溪哥,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来救我,我怕是要折在这山上了。”何开晴喜笑颜开地瞧着孙闻溪。
孙闻溪不着痕迹地把衣袖拽了出来:“若不是景生瞧出了端倪,我们皆不能脱困,他才该记首功。”
何开晴笑着应了,却满心满眼都是孙闻溪。
一行人沿着下山的路走了一段,正遇上迎面而来的大队人马。
为首一人穿着长衫大褂,满面焦急之色,正是段家大公子段逸才。
他带着人在山上转了大半天,总算见着了要找的人。板起脸就训自家妹子:“逸莲,你一向沉稳,这回怎么这般冒失,家里都急坏了。”
段逸莲还未说话,何开晴已抢先道:“不关逸莲的事,是我拉着她来郊游,不曾想竟碰上了脏东西,这才耽搁了。”
段逸才瞧见何开晴,眼睛里刚露出些喜色,却见她与孙闻溪挨得那样近,才泛上心头的喜意立时淡了几分。
等到了山下,真真切切地瞧见了地面上的建筑,一行人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了。
段逸才提议在酒楼里订上一桌,给大伙儿接风洗尘。
开席前,何开晴左右看了一圈,冲夏景生道:“景生哥,我与你换个位子罢。”
不说那面灵境,就这一路上,何开晴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孙闻溪,夏景生心下早已了然。
刚想起身,却听孙闻溪笑道:“这是上菜的口儿,可得仔细些,万一菜汤撒了,烫着了爱美的姑娘家,可就不好了。”
说着,将夏景生的手往下一压,生生止住了他起身的动作。
孙闻溪说话时带着笑,一双眼睛含着三分春意,格外风流倜傥。
何开晴哪里经受得住,当即垂了头,难抑上扬的嘴角。
菜肴陆续上桌,有那腐皮包黄鱼、笋干老鸭煲、蟹粉小笼……香气四溢,引得人食指大动。
隔着个位置,何开晴给孙闻溪夹了一筷子八宝豆腐。
“闻溪哥,你尝尝,这白鹅居的八宝豆腐可是一绝。”
她这般大费周章,桌上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孙闻溪倒是悠然自在地尝了口豆腐,眉眼一亮:“确实不错,这里头有海参、火腿、香菇,我舌头笨,你尝尝看,还有什么?”
说着,他给夏景生夹了一筷子。
夏景生尝了一口:“还有莲子、百合、鸡肉、冬笋……”
何开晴笑起来:“正是呢,你们好生厉害。”
夏景生笑笑:“白鹅居是江城的老字号,我是吃惯了的,还是孙少厉害些。”
孙闻溪凑到夏景生耳边,低声道:“我都唤你景生了,你还孙少孙少地叫,岂不显得生分……该换个称呼了。”
喝了两杯果酒的夏景生,此刻面上已泛起微红,他似有若无地瞅了孙闻溪一眼:“那我……应当叫什么?”
“叫我的名字。”孙闻溪端起桌上的酒杯,与他碰了碰杯,“叫得好我便饮了这杯,若是叫得不好……”
“孙闻溪。”夏景生连名带姓地唤他。
“叫得不好,该罚。”孙闻溪往那酒杯里斟酒,酒水堪堪漫过杯壁。
夏景生饮了一杯,酒味香醇,入口清甜,倒叫他有些贪杯了。
见他眼巴巴地盼着杯子再次斟满,孙闻溪将那杯子拿起来:“再叫一回,若是再叫错,罚不许你喝酒。”
夏景生瞧着孙闻溪,眼中透出委屈,轻唤了声:“闻溪。”